公孫羽似乎很累,閉上了眼睛。
“世子又說笑了。”
阿赫笑得更深。
“那便好辦了,我將她帶回哈桑國,將她賜給一些大臣們,說不定對我也是一樁美事。”
公孫羽隱忍著,皺著眉,閉著眼睛。
“世子究竟有何目的,直說無妨。”
阿赫走到左邊,坐下來,一隻手撐著半邊臉,懶洋洋的看著公孫羽。
“你既然背叛我一次,不妨又背叛一回烏皇後如何?”
公孫羽“哼”一聲。
“世子這是讓我成為千古罪人。”
“哈哈,將軍想必知道我手中捏著你的命脈吧,隻要我將那些賬本地圖拿去給你們的皇帝看,依你看,雲國會不會翻天啊?”
公孫羽吞了一口口水,忍住欲出口的咳嗽聲,臉色通紅。
“世子就如此有把握你能全身而退?”
阿赫知道他指的是哈桑國宮廷中的變幻。
他笑一聲,坦蕩道:“那要看戰爭打響之後將軍站在哪一方了。”
“我如何信你?”
“將軍或許還有別的選擇?”
公孫羽還是忍不住咳了一陣,嘴角隱隱有些血色,他不以為意,睜開眼睛望著阿赫,目光如炬。
“你們不要傷害她,若是她被怠慢了分毫,世子這一生怕是要在悔恨中度過了。”
阿赫同意的點點頭,轉身準備走,想起什麼,又轉回去,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倒出兩粒黃色的小藥丸,踱過去,將其置於公孫羽的掌中。
“你的蠱潛伏了多年,想必一直有人為你用藥壓抑住了,如今蠱毒爆發,怕是堅持不住多久了。這件事完後,你還是告老還鄉罷了。”
“多謝世子好意。”
阿赫搖搖頭,頗為無奈的立起身子,看了他一眼,都是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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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了沒有?”
清陽緊握著她的手,血紅著一雙眼睛,還堅持著一瞬不瞬的盯著清一的臉龐,輕輕搖搖頭。
清河見他一副衣冠不整胡渣邋遢的樣子。
“你先去洗漱一下,養養精神,我在這裏看著呢,你放心吧。”
清陽還是搖頭,不願動,也不願說話。
清河看了一眼身旁的方楚,兩人無奈之下隻有退出房間,留下兩人獨處。
“看如今這般架勢,我七哥倒也是一個癡情種。”
“是啊,倒是個癡情種。”
回答的不是方楚,卻是一臉笑容迎麵而來的阿赫。
“阿赫。”
“我來問你,若是我為你擋了一刀,你是否也會像這樣守著我?”
“呸呸呸!!!胡說八道什麼,你這分明是無理取鬧。”
阿赫笑了笑,對著方楚,言語中有些醋意:“我看他若是掛彩了,你定會比你哥哥更加癡情。”
清河聞言看了一眼方楚,覺得他說得也十分在理,又覺得與他同生共死這麼久了,不有什麼說什麼不真誠,便坦然道:“嗯,我們家族遺傳,死心眼。”
阿赫哈哈大笑了兩聲。
“適才我道是什麼東西刀槍不入,原是你的臉皮。”
清河一時間被他挑撥得怒了,恨恨看著他。
“小心嘴被撕爛。”
阿赫反射性的看一眼站在一旁負手看笑話的方楚,雙手架在胸前,後退一步。
“有本事不找幫手。”
“你有本事找一個更厲害的幫手來。”
阿赫一副傷心狀:“明天就去找!”
“等你!”清河昂首挺胸,挽著方楚的臂彎,高傲的看著阿赫。
“阿河姐姐。”三人正鬧得歡騰。
修遠從長廊的另一端緩步走過來。
清河正漫想著,到底是揍他還是不揍他,人已經走到麵前。
“修遠,是來致歉的吧。”清河笑眯眯的看著他,揉了揉他的小臉。
“不是。”
清河震驚的頓住。
“你不覺得你做錯了?”
清河準備著一肚子話,隻要他敢說一句不覺得,她便要情深意重意味深長的教育一番。
“覺得。”
清河又哽住了。
“那你為何不致歉?”
“不想。”
清河怒了。
“這是誰家的孩子,你跟我來,我要好好教教你。”
阿赫攔住她的魔爪。
“你先聽他說。”
修遠很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阿赫和方楚,拉過清河的手,將她帶到一旁,從懷裏摸出個木刻的人像,遞向清河。
“給我的?”
清河有些丈二的和尚了。
“嗯,不許跟別人說,誰都不行。”
清河納悶的看著手中的東西,想了想,想通了。怕是小孩子心性,拉不下麵子,又怕笑,才悄悄的刻了個自己的小像,再偷偷的遞給自己。
她了然的對他擠一擠眼,示意保密。
阿赫大著嗓門:“你們偷偷摸摸的在幹什麼勾當?”
清河將小像藏在袖中,轉過身,天真的迎著兩人的目光。
“沒幹什麼。”
說完一手攬著修遠的肩。
“姐帶你去吃大餐。”
“你有錢?”
“當然了。”說完掂了掂鼓鼓的錢袋。
阿赫和修遠不以為意的相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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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河,我想讓你應我個事。”幾人圍著一張精致的雕花桌子吃飯,清河正招呼著修遠吃肉,修遠指著碗內被東一夾西一夾填的快溢出來的菜,恐慌的拒絕著,阿赫卻突然放下筷子,一本正經的看著她。
清河看了一眼方楚。
“怎麼最近如此流行找我下承諾?”
阿赫苦笑。
“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
“那我要先考慮一下,你先說。”
“在此之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到了阿赫的身上,都停下了筷子。
“若是別人騙了你,你會怎樣?”
“騙了我?”清河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沉思了半晌,抬頭。
“永不原諒!”
其實她也不知自己會怎樣,在她看來,這種事情也要看事情的輕重和對方是誰,但他那麼一問,她就想嚇一嚇他。
但阿赫的臉瞬間白了,修遠和方楚瞬間看著她。
她眼珠子轉了一圈,見大家都看著自己,幹幹的笑笑:“繼續吃飯吧。”
正拿起筷子,迅速抬頭看著阿赫眉心成川。
“你是不是騙了我?”
阿赫一時啞言了,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回答是也不是,回答不是也不是,幹幹的晾了半天。六隻眼睛緊迫的盯著他,他一咬牙,艱難地點點頭。
清河故意倒抽一氣,但心中也很虛,畢竟自己也騙了他。見大家愁眉苦臉的,撲哧一笑,拍著修遠的背,尷尬的說:“隻要不太過分,我還是能原諒。體諒都是雙方的嗎。哈哈。”
她這最後一句話說得別有深意,這完全赤裸裸的是為將來的詭辯做鋪墊。
修遠被拍得有些痛,往桌子邊沿靠了靠,清河又將他拉回來,繼續給他夾菜。
眾人鬆一口氣。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帶修遠走。”
“走去哪裏?”清河問。
“這其中情況有些複雜,我日後會慢慢跟你解釋的。”阿赫這樣答。
“為什麼以後,現在也可以慢慢解釋啊。”
店裏的夥計剛剛適事宜的經過,阿赫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叫了他一聲。
“客官需要什麼?”
“再拿一壺酒來。”
“好,客官稍等。”
夥計一走,清河迫人的眼神就射過來了。
“如今修遠也算是我的人,我不同意他就不能走。”
“但是我自己同意了。”修遠抬頭望著她,說。
“你……”這愁人的孩子,清河無語問蒼天,不知怎麼辦才好。
“不行。除非你說你到底要幹什麼,我考慮考慮。”
“先吃飯吧。”方楚半天不答腔,見局勢緊張,也出麵緩和緩和。
“你別生氣,我定然不會害他。”
“你真的自己想好了?”修遠心性成熟,清河尊重他自己的決定。
修遠點點頭。
清河退讓了一步,勉強緩和了些臉色。
想到袖子中的小人,想來怕是離別禮物了。
阿赫見她一臉失落,想出言安慰,卻又不知道說什麼,話繞幾轉,還是吞進了肚子裏。
一桌子鴉雀無聲,正尷尬之際,窗外熙熙嚷嚷的吵鬧起來,清河坐在窗邊,往下麵一探首,還沒來得急看見什麼,身後被人一拉,一下子跌回座位,而她的臉剛剛離開窗欞邊,一個飛鏢“唰唰唰”在空中轉了幾圈,“嘭”的釘在窗欞頂上的一杆木頭上,深深地陷入其中,清河膽戰心驚。
阿赫已經拔出劍站起身靠著窗戶旁邊往下望。
街上一個惡霸正提著一個小女孩的領子,對著跪在一旁的婦人惡狠狠的威脅著什麼,那個婦人癱坐在地上,不住的流淚,不住的磕頭求饒,圍觀的路人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
他再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看見扔鏢的人,但他十分清楚,這絕對不是偶然,或者無心之失。
“走了?”
方楚已經和清河換了位置,坐在清河的位置上,看著阿赫,問到。
阿赫收回視線,點點頭。
“不見了。”
“這是誰的仇家?”清河驚魂未定。
阿赫笑著回答:“衝你來的,當然是你的仇家。”
“不可能,我從未與他人結仇,修遠還這麼小,定然是你們兩個的仇家。”
阿赫不理她,又往下麵看,皺著眉頭。
“光天化日之下,簡直是在作死。”
“怎麼了?”清河也想湊過去。倒是修遠十分淡定的坐在原處,撐著下巴,望著三人靠在窗口。
這時夥計端著酒進來,一見三人圍觀在窗前,趕快招呼著。
“各位客官看一看便可,莫要管閑事,這個人是城內一個巨賈兒子的手下,一旦惹他們了,生不如死啊。”
“想不到走到哪裏哪裏都有這種敗類。”清河冷哼一聲,十分鄙夷。
夥計繼續道:“他們家結識了許多權貴,在這環江城隻手遮天,無人敢言,就連縣令也要忌憚三分。本來前些日子來了個將軍和皇子,為百姓帶來了物資救助,以為他們會管上一管,結果這些人安靜兩天,見沒人管束,便又肆無忌憚的橫行街市了。”
“那她們是怎麼回事?”
清河指著樓下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