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刀是皇上禦賜的,精鋼鑄成的,削鐵如泥,她一刀下去,麵上幾層的蛇斷作兩截,但還有很多不停的蠕動,且慢慢的越收越緊。清河忍著束縛的痛一刀一刀的將它們全剖了下去。那些掉在地上的蛇不知怎麼的像離了水的魚一般,一動不動,腿上沒有清理幹淨的也慢慢的疲軟著掉了下去,露出清河襤褸的褲腳。腿上沒了那些東西,清河立馬跳著遠離那堆東西,她站在幾尺外,看著那些掉下去的水蛇慢慢的一動不動,身上的氣力如被瞬間抽幹了似的,跌坐在地。
她顫抖著手將匕首拿在手中,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雙腿,十分崩潰。她的腿已經腫得老高,青一環紫一環的左邊腿好很多,右邊腿尤其嚴重,她抬起腳,從腳底緩慢的流出紅色的血液,那些水蛇慢慢的聚集起來,虎視眈眈的對著她,但又不敢離開水,清河才意識到恐怕是這些血引來了這群不速之客。
那扇弧形的門已經打開了,本來是一個小弧形,但它像兩邊延伸,延伸出一個大圓,大圓下是階梯。清河撕下袖上的一塊幹淨的布,將腳底的傷口包住,繞著走去過將鞋子穿上,又拿了匕首的鞘,才走近拿扇門。她最後看了水裏的那群黑壓壓的蛇越積越多,像一座倒長的山一樣,她不敢想象,自己遲一步,或者沒有掰開那塊石頭離開水,自己會怎樣。它們似乎很興奮,水位慢慢的高了,它們也慢慢的向地上蔓延。她緊握住手上的匕首,不知道下麵又有什麼東西在等著她,但她剛剛那樣的處境都堅持過來了,還怕什麼。她跛著腳下了階梯,本來以為應該是很潮濕很暗,卻截然相反,清河頭頂剛剛消失在地麵,那扇門便自動的合上,她驚得回頭看了看,又轉頭往下走,狹窄的階梯兩旁隔一段距離就置一顆夜明珠,她循著光亮,心頭的恐慌慢慢的減弱了些,整個人開始冷靜了下來。
她整個人的神經繃得緊緊的,高度緊張的一步一寸的往下挪。走到了盡頭,眼前卻沒有她所想的各種奇怪的生物或者骷髏蟲蟻,而是幹淨明亮的一間地下宮殿。她身處於過堂,兩旁的牆上放置了大大小小許多的夜明珠,她不敢隨意亂動這裏的東西,總覺得這個地方很蹊蹺。往裏走隻有一條路,清河一邊走,一邊打量兩旁的石房,這裏共有三間大的房間,兩間小的房間。大的有一間關著門,那門卻不是石頭製的,而是熏了的竹子做的,有一間什麼都沒有,有一間擺置得十分的精美,紅紗暖帳,地上還鋪了一層厚厚的熊皮,那間房間的門半掩著,門縫間結了許多蜘蛛網,清河隻看了兩眼便沒有看了,最後接近盡頭的時候,出現了兩根大柱子,這兩根大柱子似乎憑空的杵在那裏,沒有任何征兆的,兩柱旁各有一間小一號的房間,兩間的門都關著,但怪的是都安了窗戶,窗戶上的紙已經粉化了一部分,露出房裏的一角情況。一件房間置了許多竹書架子,裝滿了書,另一間房間卻隻有一張冰床,嫋嫋的冒著寒氣。清河大概看了下便不做留戀,穿過過堂一拐彎,眼前竟是另一片天地。
麵前皚皚白雪,一顆古鬆屹立挺拔在風雪中,大雪很厚,覆蓋了一切,清河沒有走到雪中,而是打量她所處的位置。
她的麵前視野開闊,雲裏霧裏的十分美好,兩旁都是高山,十分光滑險惡,她沒有法子離開這裏,她小的時候在草原學過馴鳥,她一直沒有間斷練習,此時正好派上用場。她閑來無事養了一隻鷹在之前的宅子裏,這裏離得很遠,不知道能不能聽見。
她試了幾次,吹得嗓子直發幹,腳上痛得很,這裏風很大,她躲到洞口,勉強遮了點風。
她絕望的坐在地上,所有的恐懼一下子席卷而來。她從小雖不至於嬌生慣養,卻也不至於受如此磨難。人在最困難的時候總會想起最親近的人。她抱著膝蓋哭得十分傷心,嘴中不住的叫著阿爹。
哭道動情之處險些被口水嗆住了,抬首準備抹抹鼻涕繼續哭,卻聽到外麵隱隱有聲音。她大驚,哭都惦記不上了,躲在洞裏不知如何是好。
方才哭天搶地的求人影,但真正有人來了她卻害怕了。一般沒有誰是會到這裏來的,這道這個地方本就不易,如果是這裏的主人,他很有可能會殺了自己滅口,如果是路人到這裏也定然又不可告知的秘密,若是與清河打了照麵,下黑手是必定的。
幸好那人沒有近洞中來看,而是站在洞外,清河等了很久都沒見動靜,又不敢探頭出去看,這裏這麼險峻,這人能輕鬆自如的來去,必定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她隻要稍微一動,就會被發現。等了很久,又聽見另一個腳步聲,這個腳步聲比方才的沉重不少,清河暗想這人肯定比剛才的人重。清河離得不遠,風將他們的聲音刮進洞中,再反射,所以她能清楚的聽見二人的談話。
“我們已經安排妥善了,就等你一句話。”
“這件事情太極端了。”
“哼……”
那人鼻音很長,拖了半天,似乎很輕蔑。
“你這無異於屠城。”
清河聽到屠城二字嚇一跳,差一點就抽氣出聲音,還好先捂住了嘴。
“成大事必定是要做一些小犧牲的。”
“我不能將這些無辜的百姓至於水深火熱中。”
“你考慮清楚,機會隻有一次,皇後想跟你合作,是你的榮幸,什麼時候輪到你挑挑揀揀了?”
那人冷笑一聲。
“我並沒有依附你們而活,我必定是要拿下清家的江山,但我有自己的方式。你們皇後此次主動來找我,證明你們十分有誠意,但她過於著急了,我如今的力量還不足以扳倒清家,更何況,得民心者得天下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難道不明白?我看貴國並未誠意合作,而是謀劃著蠶食雲國吧。”
“大家各取所需,我們隻要邊境的這幾座城,其他的還是你的。”
“哼……你們倒是將如意算盤打得好,這幾個城是商貿往來重城,你們若是搶去了,雲國哪裏還有錢維持國家運轉?”
“你……”
“你們若是誠意合作,就應該簽下協約聽我發令,兒不是在這裏糾纏不休。”
“我定會向皇後報告此事,若是將軍損失了這次機會怕是再也沒有了,望將軍不要後悔才是。”
這人說話陰陽怪氣,像個太監似的。清河聽著刺耳卻是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心裏不禁的猜測起他的身份。
“銘記於心……”
“哼……”
清河聽到幾步匆匆的腳步聲,而後過了一會兒,又聽到腳步聲,等了許久,外麵除了風聲再也沒有別的聲音時,她才放鬆神經,輕輕的吐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