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智謀的基本原則(6)(2 / 2)

順時應勢

從前有一個寓言,說的是一個年輕人跑到深山老林中學本事,最後學成了“屠龍術”。然而,當他回到現實世界時,卻發現根本沒有什麼地方需要他的“屠龍術”,因為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龍。智謀作為一種思維,如果不能適應現實的發展,也會像“屠龍術”一樣最終沒有任何意義。依據客觀實際的發展,順乎客觀規律而謀,主要表現為順應時勢。時勢,即時代的發展趨勢。《戰國策·齊策五》中說:“夫權籍者,萬物之率也;而時勢者,百事之長也;故無權籍,背時勢,而能成事者,寡矣。”又說:“君非徒不達於兵也,又不明其時勢。”可見認清時勢對於智謀來說,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從哲學的層麵上講,黑格爾認為,人類曆史上的一切人,無論是普通人物還是偉大人物,不管他們怎樣活動,都受“時代精神”的支配,都無法超越自己的時代。“哲學的任務在於理解存在的東西,因為存在的東西就是理性。就個人來說,每個人都是他那個時代的產兒。哲學也是這樣,它是被把握在思想中的它的時代。妄想一種哲學可以超出它那個時代,這與妄想個人可以跳出他的時代,跳出羅陀斯島,是同樣是愚蠢的。”縱觀曆史上有名的智謀之士以及令人叫絕的智謀,大多生長或發生在社會動蕩不安、天下紛爭、由治入亂或由亂入治的曆史大轉折時期。薑太公劃策於周滅商之時,諸葛亮設計於“三分天下”、鼎足而立的三國時期,王猛獻謀於南北分裂對立的東晉年代,劉伯溫運籌於元末農民大起義的洪流之中……不僅曆史、時勢為智謀之士提供了活動舞台,造就了他們聰明才智,也造就了他們的高明智謀。他們令人叫絕的智謀是時勢的產物,是順時勢而謀出的碩果。

諸葛亮在隆中提出了順乎時勢的“三分天下、鼎足而立”的智謀,劉備以此進四川,立蜀國。可是“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孔明及其繼任者薑維想以區區的蜀國為基地,進伐中原,統一中國,則不具備客觀條件,不順時勢耳!征西大將軍張翼曰:“蜀地淺狹,錢糧鮮薄,不宜遠征;不如據險守分,恤軍愛民,此乃保國之計也。”維曰:“不然。昔丞相未出茅廬,已定三分天下,然且六出祁山以圖中原,不幸半途而喪,以致功業未成。”中散大夫譙周聽之,歎曰:“近來朝廷溺於酒色,信任中貴黃皓,不理國事,隻圖歡樂;伯約累欲征伐,不恤軍士,國將危矣!”乃作仇國論一篇,寄與薑維,曰:“……時可而後動,數合而後舉,故湯武之師,不再戰而克,誠重民勞而度時審也。如遂極武黷征,不幸遇難,雖有智者,不能謀之矣。”正如當初孔明出山時,水鏡先生歎曰:“臥龍雖得其主,不得其時,惜哉!”崔州平也對劉備說:“公以定亂為主,雖是仁心,但自古以來,治亂無常……此正由治入亂之時,未可猝定也。將軍欲使孔明斡旋天地,補綴乾坤,恐不易為,徒費心力耳。豈木聞‘順天者逸,逆天者勞’、‘數之所在,理不得而奪之;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強之’乎?”“三分天下”是曆史造成的由大亂到大治,由“分久”到“必合”的一個既定的過渡階段,諸葛亮即使有再高明的智謀,也不能超越時代。諸葛亮並非不知道這種曆史大勢,他隻是為報答劉備的知遇之恩,後又受其托孤之重,竭力盡心,姑盡人事而已。毛宗崗在評述孔明《隆中對》時說:“既日成鼎足,又日圖中原,畫成鼎足是順天時,圖中原是盡人事。孔明畫策已盡於此。”孔明“三分天下”是順時勢而謀,而奪取中原、統一中國則時不順、力不支。不惟孔明遭此不幸,早在春秋時代的孟軻也大有“生不逢時”之感。孟軻的思想主張不適應於當時的時勢。據《史記》記載:孟軻主張“王道”政治論,為謀求於政,曾帶領數百名隨從遊說諸侯。但當時的時勢是“以功伐為賢,而孟軻乃述唐虞三代之德”,違背了曆史潮流,因而“遊事齊宣王,宣王不能用;適梁,梁惠王不果所言”,到處碰壁,最後不得不“退而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時勢不利,雖孟聖人也不能為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