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世紀初期的重慶文學(1)(2 / 3)

開埠後的重慶,隨著政治、經濟、文化發展的需要,新聞媒體受到社會的關注與重視,各種報刊應運而生。從1897年到1936年這短短40年中,重慶地區先後出版報刊近300餘種。這些報刊,或由民間籌辦,或由官方創立,它們站在各自的政治立場上宣傳各自的政治主張,為其所處的政治集團服務,對重慶社會的發展有著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影響。其中著名而有影響的報刊,如《渝報》、《重慶日報》、《廣益叢報》、《新蜀報》、《商務日報》等,不僅堅持正義、反對侵略、鞭撻醜惡,而且大多還專門辟有副刊刊登現代詩歌、小說、散文、戲劇等文學作品,成為20世紀初期重慶文學的主要載體。

與新聞報刊業發展相適應,出版印刷業在晚清時期,也由舊式人工木刻書業向新式機器鉛印或石印出版印刷業轉型。1897年,重慶第一家采用新式印刷術的出版印刷機構――中西書局成立。隨著清廷“新政”的展開,中外文化交流、碰撞的增多,立憲維新乃至革命思想的廣為傳播,大量報刊、書籍需要出版印刷,對新式印刷業的需求急劇增大。20世紀初,從1903年設立廣益書局起,重慶很快湧現出渝商書局、重慶商務印書館及聚義和印刷廠等一批新式出版印刷企業,加上前十年已經設立的這類企業,到清末時期重慶共有61家近代出版印刷業。這些企業采用了機器鉛印或石印,出版和印刷的速度、質量、數量,自然都優於舊式人工木刻製版、印刷,有利於經濟的發展和新文化思潮的傳播,受到廣大作者和讀者的普遍歡迎。

總之,重慶開埠以後,新式學堂(校)的開辦與興盛,為20世紀初期重慶新文學的誕生與發展培育了與之相適應的作者與讀者;而重慶新聞報刊的興起,為重慶新文學提供了主要的載體與傳播媒介;新式印刷出版業的湧現,又為新聞報刊的印刷出版的有效性,提供了技術支撐與質量保證。20世紀重慶文學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應運而生的。

20世紀的重慶文學,盡管誕生於“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浪潮中,但它的孕育,卻應該追溯到晚清時期宋育仁在重慶倡導的“舊瓶裝新酒”的文學改良運動。以趙熙為代表的“舊瓶舊酒”派與以鄒容為代表的“舊瓶新酒”派曾就此展開激烈碰撞,進而在胡適、陳獨秀提出的“文學革命”的號召中得以誕生和發展。

重慶的新詩誕生於“五四”新詩運動之中。早期重慶白話新詩秉承胡適“作詩如作文”的詩訓,在內容上要求清楚明白地表達新的時代精神,形式上追求散文化,強調用白話寫詩,顯現出不可替代的曆史文獻價值。20世紀二三十年代,一些發行廣泛,頗具影響力的報刊,紛紛興辦副刊或開辟專欄,大量刊登新詩,成為重慶新詩發表的主要陣地。新詩數量的增加推動著新詩的藝術水平不斷提高,並促進重慶新詩逐漸走向成熟。有的偏重於寫實,表現民生疾苦,顯現出一定程度的左翼傾向;有的感應時代,對國家民族前途表現出強烈關注,如東北“九一八”事變和上海“一?二八”事變之後的重慶抗日詩歌,就鮮明地表現出這一時代的民眾抗日情緒;還有一些詩人,受西方現代主義思潮影響,發表具有濃鬱現代主義傾向的詩歌,並引發了重慶詩壇關於“象征詩”與“心像詩”的現代主義詩歌大討論。隨著新詩創作的發展,20世紀二三十年代重慶的一些代表性的詩人,如吳芳吉、何其芳、鄧均吾、柯堯放、葉菲洛、朱大?等,紛紛登上詩壇,以其優秀的創作顯示出重慶新詩創作的實力。而吳芳吉、何其芳、鄧均吾等的詩歌,更是走出了夔門,在全國產生廣泛影響,在20世紀的中國新詩史上留下了鮮明的印跡。

20世紀初期的重慶小說,始終堅持“為人生”的“五四”文學精神,引導重慶作家關注民生疾苦,對20世紀二三十年代的重慶社會展開了全方位的真實描寫。在白梅居士、抱齊、金滿成等作家的筆下,鄉村社會經濟破產,官紳盤剝,土匪猖獗,民不聊生。不堪重負的農民,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之下,爆發出隱藏的“蠻力”,自發地向壓迫者進行拚死的反抗。都市社會的富人們紙醉金迷,下層民眾卻在痛苦中掙紮。而重慶作家同情的筆觸則更多地落在諸如人力車夫、妓女等下層民眾困苦的生活方麵,揭示出他們生活境遇的悲慘與不幸。對知識分子生活遭遇與前途命運的關注,是20世紀二三十年代重慶小說創作的另外一個主題。從20世紀20年代履謙的《一對失戀者的末路》到20世紀30年代胡靜屏的《暴風雨的時代》可以說對這一階段知識分子苦悶徘徊、上下求索的人生麵影作了較為細致的刻畫。這一時期的重慶小說,以報紙副刊為主要載體和傳播方式,除少數連載的中、長篇小說外,體裁多是短篇或微型小說。這就在很大程度上限製了重慶作家藝術才能的發揮,造成這一階段重慶小說在20世紀初中國小說創作中影響不大。當然,這並不排除陳翔鶴、毛一波等少數作家能夠在當時的中國文壇嶄露頭角。而20世紀初期重慶小說整體水平的提高,有賴於20世紀30年代中期以後《沙龍》、《西風》、《山城》、《春雲》等一批專業文藝刊物的出現。從這時開始,重慶小說創作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