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沫先給李洵行了禮,才說:“往日我不在宮中,聽說是添弟弟常常陪著我母親,如今我在宮裏,自然也要替添弟弟盡盡孝道。”
“這孩子甚好。”梁太後慈愛地看著李沫,說:“有心極了,我說悶了就講些宮外的趣事給我聽,我說口中無味,他居然還會做南山的小吃,二話不說鑽進廚房就忙活起來,做了幾道小菜很是精致,哀家一吃竟然胃口大開了。”
李洛走到梁太後跟前坐下,關心地問道:“母後身體不適怎麼不告訴我呢?”
“行了。”梁太後握住女兒的手,說:“朝堂上的事情有的你們忙了,母後就是昨晚著了風,捂一捂發一身汗就好了。有你沫兒哥哥陪著,不礙事的。”
李洵聽了,便問李沫:“太妃身體可好?”
李沫恭敬地回答說:“母親的病一直反複著。太醫說挨不過這個冬天了,臣弟現在不為別的,盡力讓她高高興興的就是。”
李洵聽了這話,心頭閃過一絲哀傷,說道:“太妃有你陪著,自然是高興的。既然如此,你回去多陪陪她吧,這兒有我們就行了。”
“是。”李沫應道。又對梁太後說:“母後好生將養著,兒臣先行告退,晚些再來看您。”
梁太後笑笑就讓李沫走了,待他走遠了,才對李洵說:“你心思莫非太重了些,他來侍疾而已,並不是就報了什麼心思,怎麼就匆匆攆人家走了呢?”
“母後。”李洵坐了剝了一個桔子,遞給梁太後,說道:“怎麼如今我在你們心中就成了這樣一個愛疑心,蠻橫粗暴的人嗎?我並不覺得什麼,隻是現在我和洛兒來了,您總得給我們時間盡盡孝心吧。”
梁太後聽了這話,笑著說:“並不是母後不相信你。隻不過洵兒,你最近確實讓母後擔心,先不說你和洛兒之間的事情,光哀家聽說的,你這兩日就處置了三個你宮裏的奴才,稍有不順就發脾氣,搞得尚陽宮人心惶惶,這可不像你。”
“近日事多,兒臣有些煩躁。”
梁太後搖搖頭,說:“哪有這麼簡單。洵兒,這段時日母後總覺得你有事瞞著我,你性情變了,我還聽說你晚上睡著了都不踏實,時常被噩夢驚醒,可都是真的?”
李洵回頭看看采新,采新慌得忙低下頭,李洵努力笑著說:“沒有的事兒,母後多心了。”
“你說沒有就沒有。不過有事了可不能瞞著母後,有母後在背後撐著,凡事都能過去的。”
李洵點點頭,說:“既然母後無礙,朕還有些事,先告退了。”
梁太後見李洵沒說兩句話就要走,心裏失望,可又不願幹涉,隻好笑笑說:‘去吧。留洛兒在這多陪我一會兒。“
一進尚陽宮,李洵的臉色便冷了下來,她目無表情地說:“采新,你如何跟朕解釋。”
采新忙跪下,說:“昨日皇上杖殺了兩個內監,太後差人來問,我隻能回說奴才侍奉不周。來人還問說皇上是否最近身體不好,奴婢怕最近的謠言傳到太後耳中,隻得說是朝政有事,皇上心緒不佳,隻是晚上睡不踏實而已。”
“那兩個奴才的事情查清楚沒有?”
“他們確實跟外人說過皇上舊病複發之事,不過奴婢覺得外麵傳播流言的還有他人。”
“尚陽宮的人一向嘴緊,朕發病這麼多年外人都不知道,張小順也是從太醫院的一個奴才嘴裏知道的。這幾個月新進了幾個奴才,就突然從尚陽宮傳出朕病發的消息,這實在是管事的沒**好。殺掉的那兩個也是新進來的,剩下的幾個你盯緊了,外麵的流言也想辦法肅清了。”
“是。”采新說:“是奴婢失察,還請皇上責罰。”
“起來吧。”李洵扶了采新起來,說:“朕再不信他人也是信你的。隻是這個西慈朕始終覺得有問題,如今太後的心也被他攏去了,朕若不小心一點,會讓人鑽了空子。洛兒又不爭氣,朕不緊張一點她讓人家踢出去了還傻乎乎的呢。”
“皇上是覺得這謠言跟庶子有關?”
“朕不知道,可總有不安的感覺。”李洵歎口氣,說道:“過幾日太妃過壽,這恐怕是太妃最後一個壽辰了,母後說要好好熱鬧熱鬧,朕到時便能看看他們還能耍什麼花樣。”
十月十八,京城下了第一場雪,雪並不大,可瑞雪兆豐年的意頭是極好的。太妃這一日高興極了,她生性其實是怕熱鬧的,隻是難得今日大家都惦記著她的生辰,於是她也顧不得身體虛弱,堅持親自前前後後地張羅。太後先到了,跟太妃母子說笑了一陣,快近中午的時候,李洵便和李洛、李槿、李相都到了,都是親近的家人,這會也顧不得禮數,笑笑鬧鬧了半天,逗得太妃滿臉緋紅,竟是一點病色都不見了。
李槿便說道:“這瑞雪剛好趕著太妃的生辰下下來,可是個吉祥的意頭,太妃便越活越年輕了,今年過得四十五歲,明年就過四十四,這樣過上二十年,就是二十五歲的年輕女子了。”
太妃笑得喘不過氣來,說:“要真是這般,那可是個妖精了。”
“哪能呢?”李沫也笑著說:“我看母親起色甚佳,姑姑所說雖然誇張,可這身體一天好似一天那肯定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