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一聽,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她長出一口氣,突然不可抑製地笑起來,陶式和陶仙並不知道李洛曾經懷疑過皇上,因此看她這樣笑實在不明所以。李洛慢慢平靜下來,又問:“怎麼關忠國公的事了呢?”
“我們也是暗訪了幾日都沒有線索,後來我父親的一位故交,他的兒子在本地行醫,跟我們說幾日前他被叫到一處外麵看來並不起眼,可內裏確是豪華無比的人家給一個年輕公子看病,隱隱約約聽他們交談說到了國公爺,他因此覺得蹊蹺,淮裕本地並無國公封地,而看那房子,一定是想隱藏什麼,所以他就偷偷告訴了我。我這才和哥哥暗中查探,發現他正是忠國公之子韓賀堂。”
“忠國公之子?”李洛驚訝地說:“忠國公如今兵壓南山,他不隨侍在他父親身旁,到這淮裕來做什麼?”
“忠國公一向最重視這個兒子,怎麼會舍得讓他上戰場。”林禮煊說道,略一思慮,又說:“忠國公一向貪婪,愛財如命,隻怕這次借著出兵,料想皇上也拿他無可奈何,因此放大了膽子斂財呢。”
陶式一聽,笑著說:“林禮煊這小子就是聰明,我們打聽到的也差不多就是這樣。現在的這位淮裕總督是忠國公當年的伴讀,兩人交情密切,這次皇上是求著忠國公,又適逢淮裕院試,這做夢都想著做官的人的錢最好賺,他們是以每題五千兩的銀子賣考題,因此所賺的銀子並非五十萬兩,而是足足有兩百萬兩,總督拿了五十萬兩,三十萬兩犒賞了下麵通力合作的人,剩下的一百二十萬兩都落入了忠國公的口袋裏。”
“好大的胃口。”李洛吃驚道:“科舉舞弊,罪同欺君,這是要殺頭的。”
“殺什麼頭啊。”陶式恨恨地說:“皇上現在有求於他們韓家,誰敢殺他兒子。”
李洛最聽不得這話,一拍桌子,怒道:“我敢。”
林禮煊一見李洛又衝動了,忙攔道:“要治罪先得有證據,你們可有?”
陶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本子,說:“所有交了銀兩的考生,他們都把名字和錢數記到這裏了。另外,韓賀堂和他父親還有一些書信往來,也是證據,隻是我們沒有得手。而且人證應當也能尋得,主持考試的一個學官叫柴仕剛的曾經因此事跟他的上峰吵過,還曾寫過奏章想告發此事,但後來不知為了什麼還是妥協了。”
“你們晚上的時候,悄悄把此人帶來,本宮親自問他。”
“是。”陶式和陶仙答道。
正事說到此也算完結了,陶仙便問道:“殿下覺得仙女山景色如何?”
“美不勝收。”李洛說完斜著眼睛看了林禮煊一眼,林禮煊忙低下了頭,李洛又說:“本來應該帶你們去的,沒想到倒成了你們查案,我去玩了。不過因為我們京城口音,查案實在不便,你們這裏認識的人多,總好下手些。”
“不礙的。”陶式笑笑,也說:“我們小的時候,父親就帶我們去過了。”
陶仙卻神秘兮兮地說:“可不光小的時候去過,我哥和世伯家的兄妹去年進山采藥,就是被那美景引得和那妹妹生了感情,回來就迫不及待地成了親呢。”
李洛和林禮煊頓時紅了臉,柳平兒在一邊打趣道:“看樣子,可不止你哥哥被那美景吸引了。”
陶仙這才看出李洛和林禮煊兩人與平時不同,恍然大悟地喊道:“殿下,禮煊,你們?竟是這樣的好事。”說著捅捅陶式,說:“你也說說。”
“什麼?”陶式還未明白。
“木頭。”陶仙惱火地罵道,又附到他耳朵上嘀咕了幾句。
陶式這才換上一副吃驚的表情,愣了半晌,憋出了八個字:“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到了晚上,陶式和林禮煊並沒有費多大的力氣便將柴仕剛“請”到了李洛的麵前,此人到底還剩一些文人的風骨,一直對舞弊之事心有畏懼,無奈自己的兩個兒子均在總督府當差,他若告發不成,恐怕還會連累了兒子的前途,因此最終還是選擇了默從。直到李洛南巡,他幾次都有意將其中隱情告訴她,可自己人微言輕,並沒有獨自覲見的機會。加之他看到總督在李洛麵前仍舊泰然自若,幾位上峰也並無絲毫畏懼之色,因此他心中終究對這位年僅十七歲的儲君心存懷疑,於是還是選擇了隱忍。直到今日他被莫名其妙地綁到了李洛麵前,柴仕剛終於輕鬆了起來,將自己參與的和知道的通通供了出來,又說分得的髒銀他自己絲毫未動,共計兩千五百兩,被他暗中藏了起來,若有一日這事兒發了,這銀子也是一份證物。
李洛聽了大喜,叫人寫下了供詞,讓柴仕剛簽字畫押。李洛這才鬆下一口氣,說:“未防紕漏,禮煊,你立馬帶人將韓賀堂捉拿歸案,再派出幾對人將總督和其餘參與此案的學官盡數鎖了。本宮今晚就要將這案子結了。”
“是。”林禮煊應了一聲帶著陶氏兄妹轉頭走了。
不過一個來時辰,外麵就進了人回報說幾名嫌犯均鎖拿歸案了。李洛頓時來了精神,立馬換了朝服來到了總督衙門,總督衙門早已經是燈火通明,全副武裝的儲君護衛裏三層外三層將衙門圍得嚴嚴實實,幾名被鎖拿下的人已經跪在了大堂裏,李洛踱步上前,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海不揚波”牌匾下的總督座椅上,李洛審視一番堂下仍不服氣的幾人,一拍驚堂木,朗聲說道:“淮裕院試舞弊一案,本宮今日已經審清了,物證我有,人證我也有,你們可還有什麼話要說?”李洛說著讓身邊的人將今日拿到手的小冊子和柴仕剛的證詞送到幾人麵前,問道:“可看清楚了?”
“憑著這些就想入我們的罪,殿下未免太草率了先。”總督姚元昌梗著脖子,不急不躁地說:“臣乃皇上親封朝廷二品大員,即使是殿下也不能這樣審問臣,未過刑部,殿下不能定臣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