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的皇宮擁擠著形形色色的人,而她就身處在這形形色色之中,行進於未知的路途。每日在焦急中等待,複又在焦急中失望,她常幻想下一刻聞景函就會派人過來,告知她柳達通的情況,哪怕一點點消息都好,可是,從未。
清冷的長寧宮還是和那日來時一樣,一樣的華麗,也一樣的寂寥。
沉默的宮人機械地做著各自的事,其中一個見到她便迎了上來,道:“柳太醫是吧?太後正在後殿誦經呢,你且等一會子吧,我先去通報一聲。”
柳鸞煙頷了下首,輕輕地道了句謝,就站在殿外聽宣。不一會兒的工夫,剛才那宮婢就出來了,向裏麵做了個請的手勢,就道:“太後叫柳太醫到後殿說話。”
柳鸞煙略微愣了一下,就點點頭,走進殿內。路過偏殿的時候,她無意間瞟了一眼,就突然間想起聞景函看似多情卻是淡薄情義的桃花眼,那該是一個視女人為無物的人,卻注定這整座後宮的女人為他瘋狂的鬥爭。
思索間,她已來到後殿,殿內燃著香料,令她不自覺地就皺了皺秀挺的鼻子。走至太後麵前跪了下來,她畢恭畢敬地道了安,太後就賜了座。
“在太醫苑內閣住得可習慣?”太後此時一身華服坐在鳳案後麵,大紅色的綢緞襖裙更襯出她白皙的肌膚,發髻頂端一顆攢金的鳳形宮花昭示著她的尊貴地位。將她進來時的舉動盡收眼底,太後猶見風韻的臉上就透出些許笑意。
“謝太後掛念,奴婢一切安好。”柳鸞煙跪坐在雪白的蒲團上,說著就欠了欠身,又道,“不知道太後召奴婢前來,是不是鳳體又有哪些地方覺得不爽利?”
“那倒沒有,隻是長寧宮一向冷寂,除了每日辰時請安的妃嬪們,平日裏也沒什麼人來。哀家也是實在耐不住這寂寞了,就想著找個人來說說話兒,便就想到了你。”太後一邊說著,就一邊搗弄著麵前的一株望月花,那鮮嫩的綠葉正捧著一顆花蕾,墜得整顆花都垂下了頭去。
“太後隆寵,奴婢真是受寵若驚。”柳鸞煙望了一眼那花,說著就又垂下眼瞼。
太後擺了擺手笑道:“罷了罷了,客氣話兒哀家也是聽膩了,你好好陪哀家說會兒話就行了。”頓了頓,她又道,“知道哀家為什麼宣你來見嗎?”
“奴婢愚鈍,不敢妄自揣測太後心意。”知道太後叫自己來不是為了看病,柳鸞煙說著就放下了醫匣,重又跪坐回去。
太後看了她一眼,便就莞爾一笑:“那你知道這叫什麼花嗎?”
柳鸞煙此時抬起頭,望著那花,就悠悠然道:“此花名為望月花,耐寒性堪與梅花相提並論,不同的是,望月花每月隻花開兩次,而且隻在當晚月圓之時才會向月而開,怒放一夜便就敗了,並不會為誰多做停留。因此,又被稱為傲骨寒。”
太後聽了此言便就咯咯地笑出聲來,然後伸手掐去頂端一枚枯黃的葉子,隨手丟在地上,才歎然道:“隻可惜,這一番傲骨卻是連哀家的麵子都不給。也不知怎麼了,這一株望月花已經幾個月不開一次花了,要不了幾月就要開春兒了,想要再睹傲骨那番風采就隻能待到來年了。來年,誰知它還活不活得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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