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不這麼想。”楊宏兆道,“沈玄如此年輕,難道就不擔心父皇百年之後他當如何自處麼?就算他忠於皇上不插手儲位爭奪,那沈滄霖卻未必。”
“殿下浮躁了。”陳墨桓道,“就算他們當真要幫宣王爭奪那個位置,也要看宣王扶不扶的起來,就算有陛下的寵愛又如何?宣王出身不及諸位皇子,朝堂上又毫無根基,沈玄難道要以一己之力扶他上位麼?他不可能那麼蠢,也不可能讓唯一的兒子那麼蠢,依臣看,沈玄心機深沉,這必是混淆他人視線而故意為之。他真正的劍鋒所指不是諸皇子,而是……”而是我們這些曾與他為敵的同僚。
“外公,這根本沒區別。”楊宏兆道。
“不,當然有區別。”陳墨桓無奈道,他覺得自己才是把沈玄看的最透的那個人,沈玄不會與諸皇子為敵,他甚至不會在乎誰上位,他扯著六皇子在前麵要去做的,是將他自己的仇敵一個一個的消滅掉。至於這些人背後的皇子就算明知被他剪了羽翼,也無法與他抗衡,就拿麵前的七皇子來說吧,若有朝一日,他陳墨桓被沈玄清算了,七皇子為了皇位,也不可能為他這個外公出頭,反而會捧著笑臉去逢迎沈玄。這話自然不能與七皇子說,因而陳墨桓隻是搖了搖頭便轉而提起封王的事,“陛下今日曾著禮部商討殿下封王事宜,欽天監已經在算日子了。”
楊宏兆按下眉眼間的喜色,“外公可知父皇將賜什麼封號?”
陳墨桓微微垂下眼瞼,“恭。”
楊宏兆手指微微縮緊,“父皇如何說?”
“陛下沒說什麼,隻說要封殿下為恭王。”陳墨桓道。
“外公,你說父皇是何意?”楊宏兆的聲音稍稍有些發虛。
“殿下想多了,一個封號罷了,又能代表什麼呢?”陳墨桓沉聲道。
“是嗎?”楊宏兆扯了扯嘴角,終究沒有笑出來,“但願吧。”
七皇子不知道,在他憂心的同時,還有個人在惦記他。
“哈,老七這回是急了。”被禁足在家的秦王翹著腿,正跟他嶽丈吏部尚書鄭虔嗣說著話。
“這個恭字說是在敲打七皇子,同時也是提醒定王殿下也說不定呢。”鄭虔嗣將茶捧在手裏,輕輕的轉著杯子,“臣原還覺得周大人行事一向穩妥,卻沒想到在定王這裏卻疏忽了。”
秦王一聽他提起自己的同母弟弟定王,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舅舅說他有日子沒見過老四了,若是見到了,再好好開解他。哼,本王卻不知,這親弟弟也同本王不是一條心,老四如今人大了,心也大了。”
“周大人是勸勸定王也好,畢竟他不僅也是定王的舅舅,還是他的嶽父呢。”鄭虔嗣恍若不經意的說道。
秦王聞言,眉間的溝壑更深了幾分,不錯,舅舅不僅也是老四的舅舅,他還是老四的嶽父……難道舅舅看我這裏被父皇申飭,轉而打算扶持老四?
鄭虔嗣見秦王沉思,知道自己的話有了效果,便立刻轉而說道,“臣那侄兒也是可憐,一個中書舍人,好好地給陛下抄著文書,卻被定王硬拉去寫參人的折子,最後被陛下遷怒,如今在家裏還是懨懨的。”其實鄭虔嗣哪裏不知道他這個侄子其實是投了定王的,如今出了這事兒,他也隻能替他兜著,免得秦王誤會自己。不過出了這件事之後,他瞧著鄭宇似乎有意遠著定王,也不知有沒有機會將他拉回來。
秦王聞言也隻得勸慰兩句,對於鄭宇這個鄭家年輕一輩兒的佼佼者,他一向是有意結交的,隻可惜關係平平,這一次若不是嶽父親自上門說道,他還真要以為鄭宇是老四的人了。“老四不懂事,倒是連累了他,聽王妃說她在閨中時十分喜愛這個堂弟,諸般誇讚,可見他是個好的,隻可惜平日裏在朝堂諸事繁忙,本王如今又不得出門,想見他一見也是難得。”
鄭虔嗣聞弦歌而知雅意,“那小子休沐日裏隻知道在家死讀書,如今能得王爺教誨一番也是他的造化。”話雖這麼說,鄭虔嗣心中卻是沒底,他這個侄兒最是又成算,恐怕不好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