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寒瑰是武林排行前十的人物,這怪人看來武功卻並不稍遜,浣雪劍更是出名的神兵利器,怪人手裏卻隻一隻漆黑彎曲的奇異樹枝,方劍吟嗅到的那股異香便來自於此。那樹枝看來粗糙脆弱,卻能與浣雪劍招招相撞扔不折斷,方劍吟雖然心知撞見了不該見的,也不免嘖嘖稱奇。兩人武功都極高,片刻之間已過了幾十招,方劍吟武功低微,許多都看不出,隻勉勉強強數著招式,心下盼望兩人快快離去,好帶著小師弟遠離此地。

可惜偏偏事與願違。

兩人一路打過來,卻停著老樹下不遠處膠著起來,像是較量起了內勁。須臾,那怪人身影一晃,轉過了半身來,方劍吟這才看到他側臉雪白,毫無半絲血色,左臂上衣衫破裂,竟是已然受了不輕的傷,血把那半扇綠衣都染成了黃褐色。怪人踉蹌幾步,歪在地上。

寒瑰冷哼一聲,劍指怪人胸口,他的聲音也如人一般冷如冰雪,“冼星河,今日定不能讓你再跑了去,月前沈家滅門,是不是又是你做下的?”

冼星河微微一笑,他的聲音卻是奇異的美妙,像是冰晶相撞的清脆,偏又含著一絲魅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殺了便殺了。他多看我一眼,我就殺了他全家,又怎樣?”

寒瑰眉間殺氣大盛,一劍便要刺下去。劍刺到一半,卻聽冼星河諷刺一笑,寒瑰心下大震,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浣雪劍自冼星河肋側滑過,隻留下一道淺淺傷口。

“你千防萬防,卻可知我手中這枝碧珠木乃天下劇毒,隻要我以內力催動香氣,吸得一口,便透入骨髓,不滅不去?”冼星河占了上風,用手中木枝支撐,站了起來,“這一路上過來,你已不知吸了多少口,”他淺淺一笑,聲音溫柔,語言卻極惡毒,“你再不回去求寒掌門解毒,便要自骨頭根兒爛起來,變成一灘肉泥了。”

寒瑰狠狠瞪他一眼,卻知此刻二人兩敗俱傷,已無再戰之力。他性格果決,立時發足狂奔回去求助,連半個字也沒多說,轉眼便不見身影。

冼星河極輕極淡地歎了口氣,屈膝坐在了樹下,運起功來調息休整。

方劍吟眼見這一幕變故,心下惶恐之極,他武功低微,此刻見這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坐在樹下,心念轉動間想了百八十個法子,卻沒一個管用。方小呆雖然呆,也不是傻子,緊緊靠在師兄懷裏一動不動,隻控製不住地微微發抖。

冼星河仍是坐在樹下打坐,突地笑了,還是一般的溫柔,卻嚇得方家師兄弟心神欲碎。

“兩個小子聽得夠了,下來叫我瞧瞧樣子可好?”他言語之間聽著謙虛相請,方劍吟卻從方才他與寒瑰短短對話之中知道此人喜怒無常,怕是轉瞬之間便要下毒手,他武功低微,萬萬不能保得二人周全……隻希望自己奮力一搏,能拖得片刻叫小師弟安全離去,便是上天垂憐。

這般思索之間,冼星河又開口笑道,“你們若不下來,我便上去了?”

方劍吟心中巨震,隻等立時出手……卻見方小呆勇敢地看他一眼,跳下樹去了。

小師弟……方劍吟無法,也隻得跟著跳下了樹,伺機再作打算。把方小呆拽到身後,方劍吟抬眼看去,卻見冼星河轉了過來,正笑吟吟看著他二人。

他眉目秀美至極,蹙眉之間,仿佛一江山水都凝在一對眸子之中,笑容輕輕淺淺,煙籠寒水一般,竟是從沒見過的美人。

可此刻師兄弟二人的關注點卻不在那一張美極的臉孔上,而是望向冼星河左頰。那裏深深劃下一個賤字,竟似是沾了朱砂,筆畫囂張放肆地占據了一大片雪白的臉蛋,引人注目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