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平驚瀾手中齊眉棍得傳自棍法名家楚風,一套蟠龍棍法乃是楚風看家底的本領,平驚瀾已然浸淫其中有十年,更是深得其鈍器克製銳器的要領,此刻他不慌不忙,將蟠龍棍法施展開來,把自己周身要害護得滴水不漏,一道道棍影好似一團蒙蒙青霧一般,將他團團包住。
聶一戎刀法快而淩厲,此刻卻被眼前少年棍法所克製,而那少年呼吸不亂,身法穩健,即便是相持下去,也不會因內力不足而落到下風。隻聽得一陣丁丁當當,聶一戎眼角所及,自己九環大刀的刀口上,已然有了好幾處開口,心知若是這般下去,自己這把寶刀說不得就要廢了,心下又急又氣,大呼平驚瀾“狡猾!奸詐!可恨!”
平驚瀾自然也看出了聶一戎的苦處,心下暗爽,口中更是不饒人,喋喋不休道:“小爺我怎麼就狡猾,怎麼就奸詐了?小爺我最拿手的功夫,便是拿神猿摘星手,還有那什麼···那什麼萬法歸藏劍,隻是你這人武藝低微,不值得小爺我拿出真功夫罷了!我這套天龍伏魔棍,雖然隻練了七八分火候,但對付你這三腳貓的功夫,倒也綽綽有餘!”
一旁掠陣的楚風心下暗笑,他素知自己的侄兒,拳法倒是有練過,那劍法根本隻是瞎比劃,什麼萬法歸藏劍,也純屬杜撰,說來便是氣這聶一戎的,暗罵平驚瀾胡鬧、荒唐的同時,也產生一種驚訝與驕傲的感覺——
不知不覺間,瀾兒竟有了如此驚人的業藝,這伏虎刀聶一戎,當初也是在江湖上闖下了赫赫威名的,風頭絲毫不亞於石風雙俠,而如今,瀾兒竟可以和他並肩較藝,一爭高下,一身武功毫不下於乃父,若是義兄能見到······
唉,義兄,隻是不知你們父子二人,還有沒有重逢的一日!
他這下心中又是感慨萬千,那邊乒乒乓乓打成一團的聶一戎、平驚瀾二人,卻是形勢突變。那聶一戎久攻不下,心下急躁,又恨這賊小子還有閑心在那滔滔不絕,一邊與人較藝,一邊又毒蛇吐信,簡直讓人氣炸了肺。
聶一戎以伏虎刀法成名數十年前,數十年隱居深山,終日除了參悟劍仙壁之外,便是修習武功,豈能無有進益?隻不過一開始看那平驚瀾年紀輕輕,有了小瞧之意罷了。當下心中一發狠,手中刀花一甩,大喊一聲道:“接飛刀!”
說話間,他手中九環大刀脫手飛擲,直撲平驚瀾麵門,這一下速度極快,幾十斤重的大刀去勢就好似飛鏢一般,化作一道白光直斬而來。
這一手脫刀斬讓平驚瀾陡然一驚,急忙將齊眉棍橫舉,格擋在前,隻聽得砰的一聲悶響,雙臂劇震,虎口發麻,手中齊眉棍幾欲脫手,而這時,卻聽得一聲:“拿來!”
自齊眉棍上傳來一股巨力,平驚瀾情知這是聶一戎要施展空手奪白刃的技藝,要將自己手中兵器奪走,趕忙運轉自己修習的內功,腰腹用力,就要回奪。
可聶一戎先天內功數十載,比得他卻是更勝一籌,加上他最近武功修為更上一層樓,此發出手是勢在必得,一甩手,便使出一式新悟得的“虎搖頭”,平驚瀾盡管使出了渾身力氣,卻依然無法抗衡,他雙手緊握不放,整個下盤卻被聶一戎往前拉動了一步,心下頓時驚駭萬分!
聶一戎哈哈一笑,他一式虎搖頭的勁道卻分兩重,一拉一推,若是被他拉動了,自然又有第二重外推之力,並且力道更甚。
平驚瀾隻覺得一股勁力自雙臂向胸口襲來,情知若不放手,必要受到內傷,隻得雙手撒開兵器,往外一推,借勢往後連退了七八步,方才定住了身子。饒是如此,他仍感到一陣胸悶,同時雙手一陣麻痹。
聶一戎仰頭長笑,將齊眉棍往上一舉:“哈哈,小子,你服也不服?”
平驚瀾哪裏肯服,大叫道:“你行險耍詐,小爺我一時不察,著了你的道而已,有本事,我們再比比拳腳功夫!”
楚風已然看出,平驚瀾雖然武藝高超,但仍是遜了聶一戎一籌,若不是聶一戎出招間猶有收手,此時平驚瀾恐怕已然受了不輕的內傷,於是便開口訓誡道:“胡鬧!瀾兒,輸了便是輸了,男子漢大丈夫,連這點胸襟都沒有了麼,我平時是怎麼教導你的?”
平驚瀾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自己這個叔叔,聽得楚風訓斥,嚇一縮頭,吐了吐舌頭道:“大丈夫行於世,當重義輕利,要拿得起放得下,不可拘泥古板,也不可任性妄為······可是,可是,若不是他行險使詐,我、我耗也能耗死他······”
這顯然是典型的口服心不服了,平驚瀾自然不肯承認,自己天下無敵的“天龍伏魔棍”,會敗給那山野莽夫的伏虎刀法,況且他還有一套“神猿摘星手”不曾施展呢!
楚風眉頭一皺,正要開口訓誡,卻聽得一聲俏皮清麗的女音,嘻嘻笑道:
“羞!羞!羞!兵器都被人家奪走了,還不肯認輸呢,真真是,胡吹法螺,好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