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北京漁人(1)(2 / 2)

為此,每次逮完魚都要把魚擺放在一塊兒,看看誰逮得魚多,逮得多的自然高興,沒逮著的也有話說;“我本來扣上了一條大魚,一大意讓它跑了。放了放了吧,等哪天想吃魚的時候再來拿它。”

漁人大都有愛吹的毛病,而且逮起魚來貪得無厭,逮了一條想著一兜兒,逮了一兜兒想著一簍兒,有人說把這河裏的魚全歸你行了吧?那也不行,逮完河裏的還有海裏的呢!因此,一看到秀才網裏有魚便都圍了上來,一個個駕著網在一旁瞧著,等待捕捉那條漏網之魚。

就在這時候從對岸遊過一個人來,嘴裏喊著:“這條大魚可歸我啦!”

此人的外號叫“迷糊”。迷糊是個愛湊熱鬧的主兒,凡是有熱鬧的地方少不了他。別看他網撒的不咋樣,可是個熱心腸,常愛下水幫人抱個魚啥的。今天他是不請自到。用的是笨法子,連網帶魚一塊兒往上抱。終於將一條大鯉魚抱上了岸。

秀才很受感動,“兄弟,咱沒的說,晚上到我家喝酒,謝謝啦!”

“甭卸(謝)啦,還是套著喂吧!”迷糊說完這話,又學著“狗刨兒”在眾人麵前遊了起來。兩腳在“噗咚噗咚”打水,水濺得老高。

“迷糊!你積點德好不好?”大黑李嘴裏這樣說著,手裏的網就撒出去了,同時又趕上迷糊戲水往前一躥,正好把他扣在網裏。大黑李便喊了起來:“瞧我網裏這條大魚,一百多斤!”

眾人也在跟著起哄:“快往筏子上拉,別讓他跑了。”

迷糊聽了這話不但不惱,還來了情緒,忽而來個鯉魚打挺,忽而來個蝦米伸腰。當漁網快把他扣在裏邊時,他又來個蛤蟆入水往下一紮,便金蟬脫殼遊了出去,一個猛子又紮到別的水域跟人湊熱鬧去了。難怪每次打魚回來老婆罵他:“你就犯迷糊吧,起大早出去打一天魚,這魚都到哪兒去啦?”

這天魚逮得順,到了晌午便相繼上岸,吃幹糧,侃大山。他們這些漁人是最會享受的了,大家圍坐在鬆軟的河灘上,或是開著小黃花的草地上,各自拿出帶有家鄉味兒的食品供大家品嚐,他們跟這個叫“共產主義生活”。

大黑李拿出一瓶二鍋頭,用牙啟開蓋兒,自已先張了個喇叭,然後巴嗒著嘴說:“別看咱們這些臭打魚的渾身上下帶著腥味兒,可是誰能跟咱們這樣自在?水上一漂,酒一喝,魚再一撞網,給個縣太爺也不換。”

秀才也深有同感地說:“不招災,不惹禍,逍遙自在漁人樂!”

秀才在家裏是從不喝酒的,他怕這烈性酒傷害他的大腦神經。今天他是見酒就饞,而且詩興大發,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這沙河灣的景色也的確是令人陶醉,他頭枕著濕漉漉的漁網往河邊一躺,便高枕無憂欣賞起這裏的風光。與北海、昆明湖相比,這裏的景色雖算不上美,但滿眼一片綠色:遠處的山是綠的,水是綠的,河堤上的樹也是綠的。小風從莊稼地裏吹來涼爽得很,還帶著花香。同時還傳來布穀鳥的叫聲,那聲音好聽極了,像是對著瓶子口兒叫,聲聲帶著水音兒。

隨著漁人上岸,河水也漸漸變得清澈,隱匿一時的山影又浮了上來,那沿山起伏的長城也清晰可見,時而浮上水麵,時而又沉入水中。如果把長城比作龍的話,這條龍隻有在這裏才有了生命。

水中的景物在他眼裏也很奇妙,一切都是倒著的:就連河邊的蒲草堤上的樹,也是根朝上頭朝下。河麵就如同是個巨大能包羅萬象的魔鏡,使一切都在變幻。就連身邊的那些漁友,到了這會兒也變得讓他難以辨認,就如同在哈哈鏡裏看到的一樣,會使人變瘦,變胖,變長,變短,變成己非己像非像,似像非像的怪模樣……而大多數漁人卻沒有這種感受,女人才是他們下酒的作料。河邊的話恕不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