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北京漁人(2)(1 / 2)

漁人也是世上最會開心的一幫人,尤其是到了打歇吃幹糧的時候,不光是信口開河說些小道消息,還會進行評選。過去他們評選過誰是“捕魚狀元”,還評過誰是“氣管炎”(妻管嚴)。今天換了題目,要評出誰是“頭號漁迷”。這可是令人振奮的事,於是便打開心扉搶著發言,爭了個臉紅脖子粗,勝過美國競選總統。

迷糊爭先發言:“過去,大家都知道我去阿拉伯國家做勞工的事,可你們誰又知道為啥我又不去了哪?”

“那還用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舍不得離開你老婆吧!”大黑李一張嘴就揭他的老底了。

迷糊聽了笑笑說:“這你可就猜錯了,因為我一打聽,那地方除了沙漠就是沙漠。我說那地方我不去了。我們單位的頭頭一聽,急了:‘你又犯迷糊了,放著美元你不去撈,還圖個啥?’我也反問著他:‘那地方盛產石油,石油裏有大鯽瓜子嗎?’一句話就把他給噎回去了。”

關於撈美元的事,其他人雖不會像迷糊那樣對待,但也反應冷淡。錢固然能買到魚,可是漁人說買來的魚不鮮。

到了這會兒,秀才也憋不住了:“我也來個毛遂自薦,就從大家送我的那個外號說起吧,也許能說明問題:‘水上漂,水上漂,漂去了大好時光,到頭來一事無成,一切都付諸東流。’難怪有人說我‘胸中無大誌,隻貪幾條魚’。”說到這兒,他又凝視著河水,水流得很急,打著漩往下流著,眼前一片迷離。但很快他又轉憂為喜說:“可是自從好上逮魚以後,飯吃著也香了,覺睡得也好了,隻要一沾枕頭就打呼嚕。評捕魚狀元咱不夠資格,但作為一個迷戀綠水的漁迷還是綽綽有餘吧?”說到這裏他又哈哈大笑,笑了個煙消雲散。

大黑李說:“評頭號漁迷是件高興的事,少提過去。下邊該我說了,說的是家醜不可外揚的事,被窩裏的事也得往外說。”

有人立即幫腔:“好,這才是漁人的脾氣!”

大黑李便講了起來:“我跟老婆鬧別扭的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誰也知道。這些年來我倆是井水不犯河水,‘三八線’為界。可是有一天夜裏,她非要跟我過夫妻生活不可,我哪兒有那種情緒?明天我還得起大早來逮魚呢,就沒有理她。”

聽了這話,秀才以言相勸:“兄弟,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常言說夫妻沒有隔夜的仇,該照顧的就得照顧。”

迷糊也添油加醋地說:“人家掀開被窩讓你鑽你不鑽。非得到了求人家的時候,撅著屁股向人家下跪呀?”

大黑李一笑說:“這你放心,嘴裏說著夢話就把她給摟在懷裏了。”

大家都為他們夫妻和好感到高興。便說這樣一來,過去的事就一筆勾銷了。

大黑李立即糾正:“那是我做夢,夢見網裏有一條大魚,若是不用勁把它緊緊抱住,還不溜之大吉呀?”

說的人喜形於色,聽的人也笑逐顏開。頓時氣氛就變得活躍起來。剛才大黑李說的這私房話,是真是假誰也無法證實,大家也就當真事聽了,世上的事哪有那麼多真的?

直到這時,悶頭抽煙的老蔫兒說話了:“下邊我說的這可是真事,有名有姓有根有據。但這個人是誰咱不能說,這是人家的隱私,我得替人家保密。”

大家都知道老蔫兒不是那信口開河的人,便催他說;“快說吧,別賣關子啦!”

老蔫兒就講了起來:

“有這麼一個逮魚的主兒,跟漁友約定夜裏兩點坐汽車到官廳水庫去逮魚。誰知剛到集合地點就掉起雨點兒來啦,便回家去取雨衣。他一邊走一邊想,趕上水庫放水可是件難遇的事,這機會不能錯過。一進院就直奔他家那間小屋走去了。他是提著腳步往前走的,生怕把院裏的街坊給吵醒。可是當他來到窗下,一下就站住了。因為屋裏有男人說話的聲音,‘咕嚕咕嚕’跟鴿子踩蛋兒似的。一下就想到這是‘鯰魚窩讓嘎魚給占了’,頓時火冒三丈。為這件事,過去他就想抓這小子好多回,今天總算讓他給碰上啦。”

大黑李立即插話:“抓奸要抓雙,進屋把那小子堵到被窩裏一頓臭揍就是了,往死裏揍。”

迷糊也說:“不光把他揍成個爛柿子,還得讓他光著屁股回家,看他老婆怎麼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