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冰淩花(1 / 2)

從江南來到東北大興安嶺,一切都使人感到那麼新奇:山是白的,路是白的,樹也是白的,整個山野都被冰雪覆蓋著。我們的國家真大呀,同是一個季節,南方是春水融融水秀山青,這裏則是冰封千裏白雪覆地。望著這北國風光,不由得使我想起幼年時的一件事。

那時我剛上幼兒班,記得一天早上醒來,看到窗上出現冰花便驚叫道:“快打開窗子吧,準是外邊天冷,花跟樹也想到屋裏來取暖,讓玻璃給擋住啦!”

阿姨聽了一笑,告訴我們這是冰花。

“多美的冰花呀!”我和小朋友們讚歎著,把臉貼近玻璃窗瞧著,瞧著瞧著冰花模糊了,不見了,多麼讓人失望!

阿姨說寒冷才會出冰花!

回想起來這已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從那時起,在我幼小心靈裏就對冰雪產生一種神秘感。今天來到這冰雪之鄉,想到將在這裏生活,心裏既高興又有些懼怕,誰知明天將走向何處?

我欣賞著林海雪景緩緩往前走著,從密林深處飛出一駕馬拉爬犁,在我身邊兜了個圈子停住了,問著:“是到女子采伐隊去的嗎?”聽話音是個女同誌,可是一看打扮就難以辨認了:大皮靴,大皮襖,長毛茸茸的皮帽子把臉都給遮住了。直到正冠時才看出她是個女性,留的是“朝天撅”。

我上了爬犁還沒坐穩,隻聽她一聲吆喝,馬就四蹄踏雪跑了起來。爬犁就如同箭一般在銀山玉樹間穿行著,隨著山的起伏任其飄落。

穿過一條條林帶,越過一道道冰河,爬犁停了下來,催我說:“下來吧,若是喜歡坐爬犁的話,趕明兒我就把這差事交給你啦!”

她把我帶進帳篷,又往地灶裏塞了幾塊劈柴瓣子,說:“說話水就熱,是喝是洗全由你。”說完就走了。

我一個人留在帳篷,便細心觀察起這個家來。這裏的陳設也別具一格,大聯鋪是架在伐木留下的樹墩上的,有的樹墩劈下一半,用烏拉草一圍就成了沙發。讓人不解的是把鞋全吊在靠近篷頂的地方,風搖帳篷晃,鞋也跟著悠蕩。出於對姐妹們的關心,我便把鞋全解下來放在鋪底下。鍋裏的水冒著熱氣,帳篷裏溫暖如春。這會兒身上雖然感到舒適,而暖過來的手腳卻像狗咬一般。我打了盆水剛要去洗,姐妹們回來了,這個問寒,那個問暖;有的解行李,有的攤鋪蓋,有的還拿出當地的特產蘑菇猴頭去燉麅子肉。

“瞧,當家的回來啦!”

話音未落,人已挑開棉簾站在了麵前。原來當家的就是那個駕爬犁的姑娘。她拉我剛剛坐下,一眼就看到那些放在鋪下的鞋子,喊道:“誰這樣有眼力件兒,怕大夥兒不穿冰疙瘩咋的?臨走我把鞋掛起來的,咋就跑到鋪底下去啦?”可是一聽這鞋是我放的,她不光是笑出了淚花,還抱住我又捶又打。這才知道她是個“老插”,否則手不會這樣重。她還說帳篷裏有三帶氣候:地麵是寒帶,中間是溫帶,靠蓬頂的地方是熱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