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冰淩花(2 / 2)

風雪興安嶺的第一天就是這樣度過的。

林區的早晨是在伐木聲中醒來的,透過枝葉的縫隙射進一道道陽光,投在青鬆、紅楓、白樺、紫椴,以及黃菠蘿等各種樹幹上,經過雪的映襯,斧鋸的反照,條條光線交織在一起,絢麗多彩!姐妹們有的用鋸伐,鋸來鋸往層層鋸末兒陣陣飄香。有的用斧砍,一棵棵參天大樹就在人呼山應中倒了下去。我便跑上前去用步子丈量樹的身段,數著樹的年輪,計算一架棟梁之材要經過多少個春秋才能長成。數著數著便問:“為啥年輪有軟硬之分?”

隊長邊幹邊說:“鬆木節賽如鐵,硬的年輪是冬天長的。”

我又問:“不是說樹木落葉是冬眠狀態嗎?”

“從外表上看像是冬眠,可是裏邊的筋脈還在活動。冬天樹木雖然長得慢,但木質堅硬。”她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對我說:“不要以為大雪一蓋萬物就沒有了生機,其實樹木仍然在長,冰下的水也仍然在流。”

聽了“老插”這番話,頓時感到天寬地闊,我愛上了這激流勇進的生活。

天漸漸暖了,一種報春的小鳥在林間鳴囀,雪也在悄悄地融化,我心裏也像湧出一股春水,如同江南的溪流那麼歡暢,便想跟姐妹們一塊兒去踏春。偏偏天驟冷起來,剛化的雪水又結成冰。

一天早上,“老插”從外邊跑回來,非要拉我去開眼界不可。我說天太冷。她說:“植樹盼天暖,伐木願天寒,天不冷誰幫咱們義務勞動?”硬把我拉出了帳篷。

穿過一道道林帶,抬頭一看愣住了:人來人往,正忙著往山上擔水,再將水潑在槽狀的山道上,彙成瀑布,結成一條沿山起落的冰坡。

“竄—坡—嘍—!”喊聲在山中交響著,一根根堆在山頭的林木從那裏飛出,沿冰雪滑道往下滑,撞得冰裂雪飛響聲震天,就像那發射的魚雷,而且是越滑越快,每當遇到障礙借著衝力又魚躍而起,向另一座小山飛去……“障礙麵前產生了飛躍!”我在心中默念著。

在我們歸來途中,無意中看到一種不被人注意的小花,在穀底雪窩裏默默地開著。姐妹們告訴我,這就是冰淩花。

這種花隻有扣子那麼大小,顏色也極為一般的小花,對我這個來自江南的人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可是當我走近仔細一看,卻被它給驚呆了:這種花不光是開在風雪的山坡上,根還紮在冰淩上,僅有薄薄的一層土,就會長出挺拔的筋骨;隻有初春一點熱,就會綻開鮮花朵朵。

“多麼奇妙的花兒呀!嚴寒的大興安嶺才會有這種花。”我心裏感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