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庶出小姐(1 / 2)

待施易青出了春暉堂,回轉凝謝堂,打遠就瞧見徐嬤嬤焦灼不安的立在院門口,疾步上前,略有些責備的說道:“嬤嬤,我不過是去祖母那裏,你至於如此著急嗎?”

徐嬤嬤瞧見施易青安然無恙的出現在自己麵前,緩過神來放下心說道:“我隻是瞧著天色不早了,你還沒有回來,有些著急罷了。可是吃過飯了?要不要去廚房做些吃食給你?”

施易青不過是個庶出的小姐,身份低微不受人待見,不能像施旋新那樣有自己的小廚房做吃食,隻能吃公中的飯菜。聽見這話,施易青勾著徐嬤嬤的胳膊說道:“午時剛剛才過去不久,隻怕廚娘正在吃飯,沒有時間給咱們做飯吃。再者說了,我在祖母那裏吃的很飽回來的,哪裏會這麼容易就餓著。”

正在院中忙著活計的剪流與因修二人瞧見施易青回來,連忙迎著進了屋子,伺候著她浣洗過臉頰,更上家居的舊服,忙裏忙外的折騰了起來。

施易青接過因修遞來的帕子仔細擦了手掌,挑眉注意到她紅腫似桃核一般大小的眼睛,垂眸裝作未曾瞧見,自顧自的行到屋中案牘前提腕練字。

墨香在混雜著安神香料在屋中蔓延開來,待施易青累得滿頭是汗止了筆尖的時候,抬眸遠眺,這才發現遠處殷紅的太陽已然險危危的墜向西邊。

前去廚房取晚膳的剪流隻捧了一盞白蓮花瓷的小盅過來,強忍著氣性的說道:“小姐,這是廚房讓端來的,說是今天大老爺請了客人來,所以來不及忙咱們的晚膳,就讓您先用這碗雞湯墊一墊。”

施易青詫然失笑:“大老爺請了客來與咱們府中有什麼關係?不是一早就分了院子,咱們另造了一個廚房嗎?”

剪流別別扭扭的說道:“他們說大老爺那邊廚娘不夠用,就將咱們公中的廚房借了去用,所以忙不過來。”

施易青擲了筆,伸了個懶腰無所謂的笑道:“罷了,我現在也不是特別餓,就先用些雞湯墊一墊,等一會兒你再去弄些飯菜來吧。”

聽見這話,剪流猶豫著張了張嘴,猶豫半晌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麵色難看的掀開蓋子,瞧著眼前明顯是摻了水的雞湯委委屈屈的紅了眼睛。

施易青理了理衣襟,緩步走到桌前坐下,瞧著一眼便可望得見的四塊肌肉,提著筷子扒拉了一下,仔細辨認出它們是雞身上的哪些部位,拄著胳膊忍不住勾唇嗤笑了一聲。

施家好歹也是京城名門,官宦人家,立下的規矩森嚴,就連對待庶出的子女也是要保持著一視同仁的,至少麵子上也是要過得去才行,不說別的,單單看凝謝堂裏的擺設,看得出三夫人楊氏也是盡了心,不曾有過半點刻薄。至少麵子上是這樣的。隻是眼前這些看得見摸得著的貴重物品都是登記在冊,入了庫的,若是有半點的損壞或是丟失,那可是要照價賠償的。

如今三夫人楊氏更是當著眾人的麵兒做了功夫,表麵上恩寵有加的將大氅贈與她,可先不說那楊氏本就存在警告的成分在裏麵多些,就說如今尚還是初秋,天氣依舊炎熱,現如今如何用得上?而自己能夠穿出去見人的衣服左右就那麼幾件,還是在臨縣施家那些夫人小姐貌似友好,實則憐憫的贈與她的,而在繁花似錦的京城,金玉滿堂的施家,一個普普通通的三等粗使丫環隻怕穿的都要比她尊貴些。

記得前世,楊氏可不曾做過如此過分的行為,至少當著眾人的麵兒,她依舊是個端莊雍容的嫡母。想來應該不光是因為早上她將施旋新推入水中的事情,加之中午她跑到老夫人孟氏麵前,這才徹底將貌似端莊寬容的三夫人惹得氣惱不休。

立在一旁伺候的剪流氣憤的直跳腳嚷嚷:“那些人就是故意的,奴婢跟他們理論,可奴婢說不過他們。他們還說,說其他小姐們也是這樣的,偏偏四小姐您,非要挑三揀四的說這說那,他們還說……還說其他夫人小姐想要吃什麼喝什麼,那都是自己出錢貼補廚房的,若是小姐想要吃好的,您大可以學著她們的樣子做。”

施易青持著瓷勺笑著搖了搖頭,冷聲說道:“貼補?我一個庶出剛回府的丫頭,窮的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哪裏有錢去貼補廚房,吃什麼山珍海味啊。”

剪流暗自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氣急敗壞的說道:“這些奴才都是狗眼看人低,眼瞧著咱們不受寵,便都踩了上來。”

施易青輕淺的喝了口雞湯,轉眸瞧著剪流紅紅的眼眶,微挑眉說道:“府中的人都是這樣的,捧高踩低,你我也不用這樣不服氣,我既然敢回轉府中,早就能夠預料的到這種事情了。罷了,這雞湯一點味道沒有,喝上去跟水一樣淡,倒不如不喝的好。”

剪流端著白瓷壺倒了杯水伺候著施易青漱了口,瞧著施易青起身行到書案前還要習字,心疼的說道:“小姐,咱們又不考女狀元,您練這個幹什麼?”

施易青提筆懸腕在布滿密密麻麻字體的宣紙上尋到一處空白,一氣嗬成的寫了一個“忍”字,指著它問道:“你可認得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