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揣著一肚子的氣回到棠梨院,臉色乍青乍紫的坐在酸枝木交背椅上,一句話不說,端著茶壺一杯杯往肚子裏灌冷茶。
最是得寵的高媽媽端著溫熱的茶水疾步行到三夫人麵前,揣揣不安的想要撤換掉那壺冷茶,憂慮的望著她勸說道:“夫人,黃太醫千叮嚀萬囑咐,您可千萬不能再吃冷茶了!”
剛剛被放出來的施雲悠在得知春暉堂發生的事情後,急忙趕來,繞過屏風闖了進來,瞧見三夫人神色鐵青,討好的上前咒罵施易青道:“她算是個什麼東西,左不過是個從丫環肚子裏爬出來的一坨肉罷了,命格又是擺脫不掉的二月煞星命數,居然敢如此膽大,當眾頂撞母親您的話,當真該打殺掉算了!”
三夫人掀開眼皮瞧了一眼施雲悠便垂下嘴角,依舊臉色難看的一言不發。
“五妹妹,你今日剛剛被父親放出來,怎麼就能跑到母親這邊來說你四姐的壞話呢?真是太沒規矩了!”施旋新皺著眉頭立在屏風前,不滿的望向施雲悠。
雖說她也覺得施易青膽大妄為,就算是當真斬殺在她麵前給她謝罪也是不為過的,可是她畢竟是三房嫡生小姐,又是個自恃清高的性子,無論如何在人前也都是要保持著大家小姐的完美風範。
施雲悠最是忌憚施旋新,不敢回嘴的垂首立在一旁,又不甘心的糾結著衣袖,憤然不滿的說道:“三姐,之前臨縣的人不是傳話回來,說施易青這個賤人膽子小,又是個笨蛋,什麼事情都做不好的嗎?如今瞧著她倒不像是傳說的那個樣子,說話辦事滴水不漏,膽子不小,又是個伶牙俐齒的,連母親與姐姐都敢頂撞回來,還讓大家尋不到錯處!當真是可恨可惡!”
三夫人蹙眉狐疑的瞧了施雲悠一眼,端著高媽媽遞來的熱茶起身行了兩步,這才換了一副嗔怪卻又十分縱容的嘴臉望向她,問道:“悠兒,你可有什麼好的主意?”
施雲悠壓也壓製不住向上勾起的嘴角,急忙湊上前去討好的說道:“母親,悠兒隻是覺得,您派過去的丫頭是不是該派上用場了?”
三夫人神色未變,掛在嘴邊的微笑依舊得體如初:“你說得對,還有呢?”
施雲悠接收到了三夫人笑容底下的讚同,又湊上前一點點,轉動著陰冷的眼珠說道:“悠兒隻是覺得,就算現在有老夫人在一旁護著她,可說到底咱們還是分了家,這個家是您說的算的。可您現在不方便出手直接對付施易青那個賤人,倒不如讓她惹惱父親,等到那個時候您就能夠不費吹灰之力解決您看不順眼的人了。”
她頓了頓,掏心掏肺的說道:“您想啊,那施易青本就是個出身卑微的庶女,更是命中帶煞,生在二月的災星,就算是老夫人如何的喜歡,可若是耽誤了父親的前途官運,咱們施家的未來,您覺得老夫人還會向著那個賤人說話嗎?”
三夫人嘴角的笑容深了深,含笑望著施雲悠點了點頭,讚許的說道:“你這丫頭,果真是心思靈活,鬼主意多的很,有你在我身邊出謀劃策,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施雲悠聽見這話禁不住心花怒放了起來,蹭在三夫人身邊拐彎抹角的討要好處,說道:“母親,聽說今兒個您可是大方的賞給施易青那個賤人一塊上好的羊脂玉呢!”
漠然立在一旁的施旋新聽見施雲悠哪壺不開提哪壺,偏要說什麼給施易青的那塊羊脂玉,心中越發憎恨,僵著神色剛要發作,便聽見三夫人突然開口應承了下來。
三夫人眼中暗含了警告的望向施旋新,轉眸又換做一副慈母模樣瞧著施雲悠,柔聲喚來高媽媽將一對晶瑩剔透的翡翠飛鳳鐲子遞給施雲悠,說道:“就知道你鍾意我這對翡翠鐲,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給你吧。記得,這一支給你,這一支是你二姐的。”
施雲悠本是歡天喜地的接過鐲子,聽見三夫人後麵的話,臉上的笑容便有些掛不住了。二姐那個木頭人,什麼力氣都沒出,就能夠騙的三夫人留了一個鐲子給她,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施雲悠心胸狹窄,本就瞧不上唯唯諾諾的施雲盈,加之之前施易青落水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幫上什麼忙,越發覺得她礙手礙腳,若不是還念著她是自己親姐姐的份兒上,施雲悠早就讓三夫人動手懲戒她了。
這樣想著,施雲悠緊了緊握在手中的翡翠鐲,打定了主子將這一對鐲子都留下,一支都不準備留給施雲盈。這樣想著,臉色重又好看了些,衝著三夫人千恩萬謝過之後,滿麵紅光的離開了棠梨院。
施雲悠並不愚蠢,相反的是她還有一點小聰明,加之剛愎自用之下多是自作聰明,很符合被人拿來當棋子使用。三夫人楊氏望著施雲悠的背影,滿意的點了點頭,她就是要像施雲悠這樣聽話的人,隻要她露出一點點的甜頭,施雲悠就能不管不顧的衝在前麵,將所有醃臢卑劣的事情都替她們做了,免得她跟自己寶貝女兒施旋新手上沾滿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