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成了大娘的女兒。
大娘是京城蕭家的奶娘，月前得到老家的信兒，說是祖奶沒了，急忙與蕭家老夫人告了假，回去奔喪，如今喪事料理完，蕭家那邊又離不開她，大娘這才急趕慢趕的往京城裏麵跑。
我被大娘安置在了柴房，待大娘稟明了老夫人，這才引著我去拜見：“見過老夫人，老夫人萬安。”
一臉慈祥的老夫人笑著點了點頭，側過身子對端坐一旁的婦人道：“我看這丫頭還算是利索，就送到丫頭身邊伺候吧。”
我就這樣住進了蕭家，隨在蕭家小姐蕭嫣身邊伺候。
蕭嫣是個省心的，整日裏也不過是烹茶、下棋、看書而已，就算是有丫頭冒犯了，也不過淡然一笑，不輕不重的申斥兩句，也就算了。
蕭家是近兩年才受到新皇重視的，算是朝中新貴，好在蕭家有位好媳婦，銀山縣主，倒也沒有人敢招惹。
時光流逝，一眨眼到了蕭家小姐蕭嫣要出嫁的年歲，我被銀山縣主親自點了隨著嫁過去，我自是願意的。
眼瞧著臨近大婚的日子，剛晉升為總管的蕭忠托丫頭喚了我出去，尋一處避人的湖邊，隔著老遠望著我，蹙眉道：“你真的要隨著小姐去施家？我聽人說，施家這兩年不太平，幾個爺都是好色的，你……”
“施家爺們是不是好色的，與我又有什麼關係，是小姐嫁過去，又不是我。”這幾日操勞，當著蕭忠的麵有些不耐，“小姐那邊事情忙，你若沒有別的話要說，我就先回去了。”
並非我薄情，亦非我不解風情，委實是我對蕭忠沒有半分私情，自進府以來，更是沒有與他有太多的交集，故而對於他這份莫名其妙的熱忱，我始終保持著戒備的狀態。
銀山縣主也曾與我提及過蕭忠：“瑞兒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與你一同伺候小姐的，都已經許了人家，嫁出去了，嫣兒房裏就獨你一個待字閨中呢。這不，前幾日老爺還問起你呢，說你若是沒有心上人，蕭忠那小子就不錯呢。”
天邊有白雲散開，我呆呆的望著，竟意外的流出眼淚。
蕭家獨女蕭嫣下嫁施家三公子施敬然，整個京城鬧得熱熱鬧鬧，我做為小姐的陪嫁，走在四人抬的花轎後麵，滿臉的喜氣洋洋。
結婚，生子，老去。這似乎是每個女人都要經曆的過程，而我，不過是在這蹉跎歲月中熬日子罷了。
多年後，隨著小姐回轉蕭家，無意中問及蕭忠，這才曉得，他辭去了蕭家總管的位置，在施家側門旁租了一處小屋，每日裏在施家側門口賣些東西度日。
我還記得，那年的梨花特別的香，我尋到他，問他為什麼。他卻隻是笑，笑的竟是那樣的幸福。
“我隻是想要離你近些。”
兜兜轉轉數十年，我已年老珠黃，被人喚作徐嬤嬤，漫天的紅色裏，他笑的一如經年前的樣子，抱著我滿足的喟歎：“瑞兒，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