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和塗燕道了別,雖然對她來說是過於沉重的決定。塗燕莫衷一是的挽留太過委婉又毫無力氣。她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亦或者借口。帶上自己帶來的行李,踏上回去的路程,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要回去,不是母親說服了她,而是塗燕。這種說服沒有論點何談結論,塗燕指向的模糊卻給她的感覺清晰,她並無讓她留下來的表達或者主觀的願望。
坐上火車這才意識到自己竟處於無路可去的境地。不被接納,不被歡迎,像是無主的遊魂往返徘徊在尋找的路上。她突然感到深深的不幸,她忍受不了,冰冷的眼淚劃過眼簾,猶豫了沒多久掉在棉衣上麵,瞬間被稀釋留下一個不斷擴散的印記。
此刻她在思索如果一個男人在追求塗燕這樣迷人的女性的時候,會有怎樣的抉擇和反應。男人隻有在退讓的過程中才能得到作為男性的本質。自己的選擇原來是明智的,隻有這樣才能讓塗燕明白能為她做到毫不猶豫的前行也能為她做到毫無理由的後退。
自己被這突發奇想感動,心裏由衷的安慰了自己。似乎有了希望似的有力量開始思索接下來怎樣麵對複雜的陌生世界。不要怕,她在自己火熱的、不斷跳動、充滿希望和力量的胸膛裏,感到自己並不是一無是處,自己同樣具有得到救贖和珍貴的心。
她首先決定去找父親,想起父親她又被自己任性的歉疚所籠罩,畢業後竟沒有去找父親,父親幾次電話,自己推脫畢業的事還沒了結,結束了就取看他。然而自己失言了,毫無計劃的逃離是她當時如此迫切的需求。她順利的說服了自己踏上毫無預計的未知。現在可以說是碰壁可以說是自己要邁進了成熟的自己,她開始理解父親是從母親那一番話中提煉出來的。原來母親還是關心父親的。隻是自己無法說服自己或者沒有足夠的勇氣回到父親身邊。那麼她就極力勸說女兒回到前夫身邊。這是一種愛的傳遞,她自身也輸入了不讓對方知道的自尊的愛到女兒身上,讓女兒不要再離開他。她已經做過一次,不想讓女兒再次這樣做。
當她打開門說爸我回來了。父親難以掩飾激動的心情,那種複雜也許隻有母親能看懂。父親看起來被蒼老打敗,鬢角的銀絲糾纏著他,讓他的聲音如此的沒有力量,但卻多了溫和。袁非第一次這樣看著父親,她手足無措的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緊緊抓著女兒的手像是怕再次丟掉似的。
她分明看到了父親眼裏不斷打轉的水珠,但父親依然用他的固執和四十多年的人生經驗阻住了湧來的洪流。袁非手裏捧著父親端來的一杯熱水,看著父親來回來回的忙碌,好像一下子回答家似的,這和母親那天的神情何其相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