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3)

河南大學女性文學研究自上個世紀80年代中期起步,至今已有二十餘年的曆史,二十餘年的路大致上是沿著這樣的順序走過來的:資料搜集與整理、進入高校本科及研究生教學,教學促進科研、科研又提高教學和研究生培養,出現了一批在全國及女性文學研究領域有影響的科研成果與女性文學研究人才,實現了女性文學研究的學科化。1999年初,劉思謙獲批為全國第一位招收中國近現當代女性文學研究方向的博士生導師,八年來已經培養出七名女性文學研究博士生和多名碩士生。這些已拿到博士學位的女博士們畢業後有六名在高校任教、一名在社科院文學研究所工作,繼續從事女性文學教學、培養研究生與女性文學研究工作,她們已經出版發表相關研究著作六部論文近百篇,承擔或完成九項國家或省級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中國女性文學研究群落。現將這個群落的科研與教學情況評述如下:

對女性及女性文學研究的理論貢獻河南大學女性研究群落之帶頭人,自然是劉思謙,她的學術經曆、學術道路,可以視為是中國女性文學研究的一個縮影。

劉思謙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積極投身於社會潮流,卻又以個人主義的“小馬達”而著稱,而被視為“異端”,足見其時以女性為載體的個體生命對社會解放之熱情、之幻想及與之在本質、本體上的不能相容,而在其時之痛苦的找不到“話語形式”“話語符號”的無法“言”說,也正體現著女性/個體在當時的不能泯滅卻沒有可能也沒有自覺的能力“浮出曆史地表”。如果再往上溯,劉思謙的父親,其作為現代知識分子在後半生的坎坷曆程,劉思謙的母親,從“出走後的娜拉”到“革命女性”,其在建國後的悲涼曆程,二者的聚合與分離,已然鑄就於劉思謙老師的生命之中,在劉思謙作為河南大學女性文學研究群落的帶頭人,率領這一群落“浮出曆史地表”及在“浮出曆史地表”之後的遠行、前行曆程中,我們依稀卻又分明地看到了中國女性文學研究那深遠潛隱的生命資源、譜係與價值資源,是如何地在她生命血肉之中的形成與演化。

新時期之初,劉思謙老師的學術研究成為其時人文啟蒙大潮中一朵璀璨的浪花,你隻要看看她對“改革文學”中“開拓者家族”的命名及其時學界對此的認可,你就能感受到女性在爭取女人與男人是一樣的人並且也確實能成為與男人一樣的人的過程中,女性文學研究與人文啟蒙思潮的親和性及其被人文啟蒙思潮所激活,你隻要讀讀劉思謙在其論文集《小說追蹤》中通過對小說所作評論中而體現出來的對人的命運特別是對人的悲劇命運的關注,你就能感受到,她遲早會從對人對個體命運的關注轉入到對女性自身的關注中來,而在這其中,已經分明地潛隱了女性文學研究遲早將從人文啟蒙大潮中獨立出來,成為位居其前沿的鮮明地一支。果不其然,在1980年代末短暫的社會熱情的沉寂之後,在孟悅、戴錦華的《浮出曆史地表》之後,劉思謙老師以一本沉甸甸的《“娜拉”言說——中國現代女作家心路紀程》,將前此無法“言”說的中國現代女性生命經驗生命狀態生命曆程,通過對馮沅君、廬隱、石評梅、冰心、淩叔華、丁玲、蕭紅、白薇、林徽因、楊絳、蘇青、張愛玲這十二位現代女作家生活經曆、創作活動、創作特征所體現出來的“心路紀程”,給以價值立場鮮明話語形式明確的“言說”。對這本專著,值得指出者有三:第一,從中國女性文學研究來說,《“娜拉”言說》是中國女性文學研究“浮出曆史地表”之後的開山作之一,誠如一位研究者所說:是“敘述最清晰,打磨最精細,信息量最大的中國現代女作家的研究專著”,作者從先前的與男人一樣的人的立場上,深入到與男人不一樣的人即女人的立場上,並以此燭照“五四”之後,與中國現代男性不一樣的中國現代女性的生命狀態生命經驗生命曆程,並以此使其從被遮蔽狀態得以“澄明”與“敞亮”,並以此使其從曆史的“不在”與缺席中,回到曆史的現場。這一點,已為眾多研究者所看重。第二,“五四”作為中國現代化進程的起跑線,其價值原本是多元的,但由於種種原因,社會的集團的鬥爭話語,成為主潮,人文的個體的日常話語,日漸式微。諸如法德俄的激進思潮成為主潮,英美的改良思潮日漸退出曆史的舞台,也在某一個方麵,說明著前者較之中國傳統文化更具相容性,後者較之中國傳統文化更具異質性,但也因此,後者較之中國的現代化進程,更具現代性,這一點,在1990年代之後,當大規模的集團性的政治鬥爭成為過去,更加重視個體利益的市場經濟從社會根基處改變了社會結構的今天,我們可以看得更為明顯。所以,如果我們不是從中國現代化進程的曆史形態考察,而是從中國現代化進程的價值形態給以考察,我們則會發現,後者在中國的現代化進程中,更應成為一條價值主線。《“娜拉”言說》其價值立場其“言說”主體,原本是作者非常醒目鮮明地予以標明的:即“娜拉”,但奇怪的是,此點卻長期為研究者所忽視。娜拉者,西方女性人文主義之謂也。其與中國現代女性的生命經驗生命曆程息息相通,與英美的改良思潮也更具同質性相容性,這也是1980年代之後,中國女性文學研究熱潮與中國現代自由主義思潮幾乎同時發生的原因之所在。也因之,《娜拉言說》對中國現代女性生命狀態生命經驗生命曆程的發現與梳理,對顛覆並重新梳理、構架中國現代化進程中的價值格局、進程流向,具有相當重要的作用與意義,可惜此點尚未為眾多研究者所重視。第三,在正式從事女性文學研究之始,西方女性人文主義,即作為劉思謙老師從事研究的價值根基,在其後,這一根基日漸深固、豐厚,並以此成為中國現代化思潮中頗具活力的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