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並不十分自然，卻也沒有替秦榮生求饒的意思，山田光耀兀自看了她一眼，又是一鞭，砸在秦榮生手腕上。
等到十鞭子打完時，秦榮生手上已是鮮血淋漓，傷痕遍布。何普曼終於忍不住上前，摟了他道：“別打了！”
秦榮生緩緩睜眼，長睫都在輕顫。
山田光耀冷笑一聲，將馬鞭收回腰裏道：“秦榮生，如果你想讓杜晚棠正眼看你一眼，這十鞭子，隻是一點皮毛之痛。”
秦榮生把手慢慢收回來，握緊了。這才轉身，拾起長刀立著。
他定定看著山田光耀道：“他看不看我，那是他的事。我隻是不想，輸給任何人。”
山田光耀喉結一顫，眼角帶著笑意道：“好。”
他轉臉看著一邊有些呆滯的何普曼道：“你的眼光確實很準。他有些偏執狂的特質，和我很像……”
山田光耀站起來，走過去，突然一腳踹在秦榮生腿上。秦榮生顫了顫，並未倒下。
山田光耀笑道：“榮生。這個世界很殘忍，不是你，也不是我造成的。但是，我們要活下去，還要有頭有臉，就隻有對自己更狠。我覺得你似乎還不夠狠。”
他道：“我要教你的一件事，便是如何被杜晚棠注意到。明日碼頭驗貨，你隻管大膽的去，如果你能讓他當眾難堪。你就成功了一半。”
山田光耀慢慢湊到他耳邊道：“明日驗貨的物品，我會派人掉包。假貨裏，有一部分槍支，你要小心取回來。”
秦榮生瞪著眼，詫異的看著山田光耀。
對方衝著他，眨了眨眼。秦榮生被他方才那一口流利的中文所震懾，有些不肯相信的看著他。
山田光耀又道：“如果你想給一個人驚喜，最好先別告訴他你究竟是誰。”
秦榮生一言不發的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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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榮生躺在日式榻榻米上，何普曼揣著他的手。滿手的傷，一道接著一道，新傷蓋著舊傷，分不清哪裏還有一塊完整的皮肉。
何普曼眼裏微微有些濕，“你不覺得，山田光耀對你太狠了？”
秦榮生轉過臉，不作聲的看著何普曼。半晌道：“昨日，他問我，我最想要的是什麼？我沒有答話。他便打了我十鞭。”
何普曼不解看著秦榮生。秦榮生又道：“後來，他見我不說話，便問我。我是不是想出人頭地。”
“我點了點頭，他便又打了我十鞭子。”
秦榮生慢慢抬起手，看著手裏的傷痕道：“山田光耀說，如果以後我不把心裏想的說出來，他便打我。”
何普曼終於忍不住滴了淚道：“他不是人。”
秦榮生卻淡淡一笑道：“不，他說的很對。”
何普曼詫異的看著他。
秦榮生已經坐了起來，淡淡道：“他說，一聲不吭的人不是不願說話，不過是因為說了沒人聽。”
秦榮生緊緊攥著手道：“他還說，什麼都不說的人是自作孽。”
何普曼一把拉開秦榮生的手，看著裂開的口子流著血。
秦榮生道：“我在想。其實很多事不過是一念之間。但是，就有些念頭，一直懸在心裏。”
秦榮生已經站了起來，何普曼見他一副要出去的姿勢，問他道：“你去哪兒？”
秦榮生拉開門，碎碎的光灑在地上。
他沒有回頭道：“我要去找他，告訴他，那批貨是假的。”
何普曼一把上去，還未伸手，秦榮生已經踏出一步。
門廊晃了晃，何普曼怔怔的看著秦榮生的背影。
她猛然發覺有人在她身後，便回轉過身。
山田光耀在陰影裏走出來，何普曼抹著臉上的淚水道：“他隻是個孩子。”
山田光耀半笑道：“你也曾經是個孩子，我也曾經是個孩子。”他把手搭在何普曼肩上，“我們總會長大的。”
何普曼有些發怵，慢慢將他的手移開。
“你會後悔的，因為你要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