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榮生跑到萬國醫院時，剛巧看到杜晚棠攙著沈月兮，要將他送到汽車裏。他氣喘籲籲看著這般配的二人。
沈月兮往這邊一瞟，眼見是秦榮生，微微笑道：“嗬，三爺，你看誰來了。”
杜晚棠眸色冷淡的轉頭，見是秦榮生，也不搭理他，仍舊服帖的將沈月兮抱上車。他自己也進了汽車，這才看著趴在車頭上，氣息不穩的秦榮生。
“三爺。山田先生說，他已經把那批貨調了包。假貨裏有一部分槍支，三爺你可要當心了。”
杜晚棠慢慢聽完他的話，唇邊一笑，“哦，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言畢，杜晚棠看著他，仿佛是你沒事了吧的神色。秦榮生眼裏稍稍閃過一絲渙散的眼神，倒也沒說什麼，讓開了路。
沈月兮此時剛剛複原，臉上的神色並不大好。他按著杜晚棠的肩膀道：“你怎麼一副冷相，像是他得罪了你似的。”
杜晚棠這才半笑著開口道：“你不知道，他已經成了山田光耀的徒弟。”
“啊？”沈月兮驚詫道：“什麼時候的事？”
杜晚棠道：“也就是一兩天前的事，自從上次劇院槍戰後，山田光耀便把他留在了領事館。他現在是大紅人，就連碼頭驗貨這類事。山田也放心的交給他去做。”
“可是方才他口裏說的槍支彈藥卻是什麼意思？”沈月兮不安道。
杜晚棠此時臉色變了變，道：“山田光耀眼線眾多，自然要對我探聽虛實。我在一部分貨裏藏了些槍藥，他應是知道了這件事。不過我不會蠢到明日將那些藏了槍藥的貨運過來。”
他將臉轉向沈月兮，安撫他道：“你放心，明日的貨，都是貨真價實的古玩，不會有半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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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碼頭岸邊微微的風，輕輕刷上杜晚棠的臉。
他戴著一頂寬簷的米色禮帽，看著裝運工一箱一箱從輪船上卸下貨物。杜晚棠時不時瞟一兩眼身邊站著的秦榮生，瞧著他身上的日式製服，眉間緊皺。
像是為了打破這沉默的氣氛，杜晚棠半笑道：“這幾天，可與山田先生學了些有用的手藝？”
秦榮生沉默的點了點頭。杜晚棠稍稍抬了他手間的□□，嘖嘖兩聲道：“這可是好刀，明治天皇賜給陸軍第一軍士的刀。”
秦榮生似有些不明，杜晚棠便指了指刀尖上刻的日文道：“你瞧，這裏寫著。”
秦榮生這才將臉湊近了看。抬起頭時，杜晚棠已向前走了幾步，靠在木箱前。他兩指一合，將那撬了釘子的木箱蓋抬起，悠然看著秦榮生道：“驗貨吧。”
秦榮生走上去，匆匆掃了一眼箱蓋裏邊，全是陳色古玩，還有一些珠翠瑪瑙，看不出什麼名目。他又半蹲下身子，在木箱底敲了敲，也不像有夾層一類。
杜晚棠瞧他那副仔細認真的神色，倒覺得好笑。
“有問題嚒？”
秦榮生站起來，搖了搖頭。杜晚棠道：“告訴你件事，山田沒有掉包過。這些東西都是原先的東西。”
秦榮生看著杜晚棠慢慢合上蓋子，突然遮住他的手。
杜晚棠見他臉色有變，語氣硬了些道：“還要再查一遍？”
秦榮生點了點頭，上前複而抬起蓋子。他將一樽緊口花瓶抬起來，拔了長刀，用刀尖挑開內力的稻草棉絮等填充物，再將那瓶子反扣在箱口，裏麵滾出一團東西。
杜晚棠的臉白了白，秦榮生將那團東西上的棉絮抽幹淨，露出嶄新的槍管。
杜晚棠也不急，緩緩開口道：“山田光耀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