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歡實的工作狂(1 / 2)

葉祺頂著個宿醉後劇痛的腦袋爬起來,立馬變成了從低檔跳到高檔的儀器,生活效率加快了好幾倍。洗臉刷牙用掉三分鍾,收拾桌麵和書包一分鍾,喝咖啡一分鍾,五分鍾後他一身整潔地站在邱礫麵前,洋溢著李施德林漱口水凜冽的薄荷氣息,低著頭:“可以走了麼。”

邱礫比較勤快,永遠起得比大家都早,還保留著在家時一邊聽廣播一邊喝粥吃早飯的好習慣,實屬稀有生物。這時抬頭定定看了他幾秒,一言不發拎起書包跟他一塊兒出去了。

這次早起後來成了一個具備深遠意義的事件,因為早起說明葉祺至少夜裏睡過了。

一連三天,再沒有人見他爬上過自己的床。

葉祺給自己報了個英語演講比賽,稿子是寫完了改,改完了背,背完了精煉語調和儀態,忙個沒完;然後他毫無預兆地染上了預習的怪病,上課的時候居然去接老師的設問句,類似於“那麼,這道題應該用什麼思路呢”這種,滔滔不絕背完了有那道例題的半頁紙,連老師都默了;再然後他還學會了天不亮開始晨讀法語,法語讀完了讀英語……

都看出來了是吧?他根本就是不想好好過日子了。

顧世琮心最軟,實在擔心得很,夜裏偷偷摸摸定了個淩晨四點的震動鬧鍾,到時候被驚醒了探頭一看——葉祺桌上燈亮著,人趴在桌上昏睡,一支黑水筆還扣在食指和中指的指節之間,筆尖定在紙麵上一點。

哦,好歹他還會累昏過去。小顧下床給他倒了杯熱水,躡手躡腳放在他桌上,又爬回去睡了。

寢室裏縈繞著另外三個人的呼吸聲,有點“蟬噪林逾靜”的意味,葉祺等了一會兒,估計世琮睡熟了才抬起頭來。他並沒有睡著。

天知道他有多累,但他不想睡,也睡不著。太渴望短時間內證明些什麼,哪怕隻是證明自己還正常,有能力握得住生活的命脈,萬事如常。

說來也怪異,別人累狠了神情疲軟萎靡,小葉同學卻愈發銳利,老是捧著濃咖啡垂著眼做事,狠厲迅捷,如同一把出了鞘的劍。但一旦有人叫他,跟他對上眼神又盡是寧和的態度,帶一點點征詢的意思望向你,可能還附贈幾分維持著距離的笑容。很快,連寢室裏的人都不怎麼願意跟他搭話了:葉祺成了奇詭的代言人。

王援不甘心地掙紮了好幾次,半句有意義的實情都套不出來,簡直惱羞成怒:想他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陽光小帥哥一枚,誰能抵擋他的誠心誠意?!葉祺也不管他挫不挫敗,自顧自少言寡語,仿佛平日裏笑眯眯看著他是假,如今不理不睬才是真性情。

到了第四天早上,一二兩節課上完,葉祺真正是頭痛得兩眼發黑,就像中了什麼苗疆奇毒,最基本的和氣在臉上都掛不住,不遠不近飄在另三個人右前方幾步的距離。他下麵兩節沒課,邱礫記得陳揚也沒有,在走廊裏遇上了便幹淨利落提了葉祺的後領往他那兒一扔:“帶他去下醫務室,這人瘋了。”

醫務室?毛醫務室!

韓奕就是個準軍醫,老子才不去醫務室!老子這輩子都不會再去醫務室了!

那邊陳揚很順手地把人接過來,一手扶在他胳膊上,像是怕他走不穩的意思:“交給我了,你們上課去吧。”

一轉身的功夫,葉祺甩開他拂袖而去:“我沒事。”

陳揚看著自己停在半空的掌心,哭笑不得:怎麼對別人都溫和客氣,就對我這麼惡毒凶狠。

快步趕上去,超過他,他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話:“跟我來。”卻是擲地有聲的力度。

一出教學樓就知道他的方向不是醫務室,葉祺一聲不吭跟著去了。

目的地是學校正門那邊的小樹林,離教學樓太遠,地理位置太偏,一向人跡罕至。

陳揚拉著他一起坐在枯黃的草地上,低聲道:“這兒沒人盯著你,睡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