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1 / 2)

時刻都不願意在陽光花園呆下去的肖長,這一回一天一天不離開陽光別墅了。她龜縮在床上發著低燒,胸前起了好多紅點子,渾身上下好像時刻要散架子,她試著把從哨所那裏拿來的搖頭丸按最大劑量吃上兩粒,她以為能好,結果是吃上後進一步發燒,最熱時她極度難耐,把自己泡在了涼水的浴缸中。

肖長有病這幾日正是十二月一日,世界艾滋病日,中央及各省電視台發瘋似的播放有關艾滋病的人物專訪和知識,肖長每逢看到心裏都莫大的恐慌,她越恐慌就越難耐,越難耐就越恐慌,後來沒辦法她就給萬裏震撼打了電話,她說:我病了,可能是艾滋病,你說怎麼辦呀?她說的和真的一樣。

萬裏震撼當時正和一個港商洽談業務,他背著肖長在省城開了一個醫藥公司,可能的話他想把萬裏飄飄派到那裏去當他公司的總監,現在正是前期工作的草創時期,所以聽了肖長的話,他就和她開玩笑,他說:得那種病啊,那好啊,我們就不用這麼累了,拿著我們的積蓄去歐洲旅遊就行了。

肖長說:你還開玩笑,我從來沒這樣過,說不定真是那種病呢。

萬裏震撼這才說:是不是要等醫生診斷再說,這樣,你現在速去醫院,做一下檢查,看是陰性陽性,結果出來給我打電話。

肖長已經連續發燒一個多星期了,一個星期以來她幾乎沒太進食,現在一聽說做化驗就更不能進食了。她按著萬裏震撼的說法去了醫院,她先去了內科,後又從內科轉到皮膚性病科,在性病科做檢查的時候,內科的醫生也過來了,最後他們一起會診決定給她做一下HIV檢查,化驗結果要下午一點鍾出來。

實際不用結果出來,醫生就已經知道她得的什麼病了,隻是為了慎重起見,他們都不便說破。

即便是這樣,肖長還是感覺出來了。

肖長取完血樣之後,她沒有心思再回家了,醫院采血的時間截止到早九點,采到她那裏是最後一個。也就是說,從九點到下午一點肖長一直要等在醫院裏,不然她去幹什麼呢?什麼對她來說都失去了興趣,即使是貴夫人皮草也不能吸引她忙亂恐慌的心。

肖長坐在醫院走廊的凳子上六神無主,她忽然間發覺醫院裏來回穿梭的醫護人員多了起來,她們無緣無故地把目光都集中在她這裏,她懷疑他們的蜂擁而至是有備而來,因為畢竟在色拉的城市還沒有哪個患者像她這麼毫無顧忌前來醫院化驗,而她不顧忌的原因也完全是因為她不屬於色拉這個城市,她做完化驗就可以走,結果是否不堪設想她都可以把它甩在身後。

但是此時此刻肖長的想法像一幢破敗的大廈幾欲坍塌,她忽而明白,人就怕設身處地,人一旦被置入一種情境,原來的想法都蒼白得等於零,敏感的肖長再也坐不下去了,她決定找一件事情去做,找一件可以讓自己在近幾個小時內活下去的事情去做。

起身時她終於想起自己應該去做什麼了,她想到了哨所,她想哨所可能是此時此刻最能給自己安慰的人。

多少年來,肖長的至交很少,她一直沒有交下什麼朋友,她的那些女伴,充其量隻是玩伴,她們從東西南北來,又到東西南北去,像天上的鳥兒永遠行蹤不定。她們在這個城市做完,在另一個城市見麵,她們完全可以不認識,她們即使認出來了,心照不宣之餘誰也不願打破已定的局麵。

惟有哨所除外,哨所是大學畢業,有一定的文化層次,哨所曾在一個夏季領肖長到她的家裏去過,她們家十分氣派,有一座小洋樓,父母旅居在國外,家裏雇用的保姆隻負責收拾屋子和看房子,一個月的工資還相當可觀。肖長曾問哨所:這麼富有你還出來做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