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所那會兒正叼著煙,吹了下煙灰她說:悶得慌。
肖長就不再問了,那一次肖長和哨所在她們家的海邊別墅一共呆了五天,這五天取消了肖長對哨所的所有芥蒂。
肖長坐車來到地久時,地久正有一家結婚的賓客占著寬大的禮堂,這讓肖長的到來很不顯眼。每次她來時門童和禮儀小姐都老早地迎出來,知道她是大戶,所有的禮遇都是最高檔次的。而今天沒有,今天他們的服務對象改變了,他們的服務項目成了洗碟子端盤子。
肖長隻好給哨所掛手機,可是哨所的手機這會兒關機,肖長就明白她這會兒肯定在做。哨所在有營生的時候不喜歡開手機,她說那樣她不能沉浸其中。上一次那是她的間歇,而那會兒的間歇有故意逃避的意思,她盼著有人給她掛手機,她好有機會出來一下透透空氣。
肖長找不到她就到四樓,四樓是頂樓,頂樓一般都是有內容的樓層,她想到哨所那天領她去的那間房找一找,她希望哨所還在那個地方。
她走上四樓,四樓的服務台的服務員立即攔住了她,她說明她想找哨所,情急之下她還說了,她曾在這做過,她的話立即提醒了服務員,她認出了她,就告訴她,哨所已經走了,那天送走她以後,她連夜就走了,肖長問她:知道她去了哪裏?
服務員說:不知道。
她隻知道她不回來了,肖長問:何以見得?
服務員回答:她每次走都把自己的東西留下一部分,這一次什麼也沒留,她把什麼都帶走了。
肖長下樓的時候,前堂的婚禮傳來了一陣刺耳的鑼鼓樂聲,它震蕩肖長的耳膜和心髒,也震醒了肖長長眠困窘的意識,她冷丁想起,哨所的離去會不會和自己有關,不然她不會把一次重要的離別進行得這麼草率和匆忙,她應該告訴自己一聲,這是沒有任何考究的,憑她們的友情,憑她們的孤獨,憑她們的心心相印。她忽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不是為哨所,而是為自己,她感到她和哨所已經同歸於盡。
一點鍾的時候她取回了自己的化驗單,化驗的結果證實了她的判斷正確,醫生們給了她最大的同情與安慰,並鼓勵她治療,她一一回絕了他們。她告訴醫生她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那事刻不容緩,是她今生今世必須要弄懂的,弄懂了它肖長的這一生才活得真切才清晰。
她清晰了,就清醒了,她清醒了,就清明了,她清明了,就消失了,這些都是順理成章一成不變的。
肖長踏上了尋找哨所的不歸路,她要尋找她,問問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然而就在她準備好行裝打算去哨所家裏時,哨所來電話了,哨所說她在另一個城市,讓她如果有可能就去把她的家燒了,說這樣好能減輕她的罪過。
肖長哭了,哭得綿綿長長,她說:那有什麼用呢?即使燒了你的家,也救不了我的命,我隻想問你,你明明知道他有病,為什麼要他把病傳染給我?
哨所哭了有一陣子,像傾倒大海一樣地哭,最後她說:我愛你,太愛了,我不想自己走,我想讓你和我一起走。
之後她掛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