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若這不是一樁古怪案子,我們就沒有必要請你來指點了。”年輕的亞力克先生說,“可是,你剛才認為盜賊在威廉捉住他之前就進了屋,我認為這看法很可笑。若真是那樣,這屋子還能不被弄亂,東西被偷走嗎?”
“這就要看什麼東西了。”福爾摩斯說,“你不要忘了,我們是和一個很不一般的盜賊在較量。比方說,你們可以想想,他從阿克頓家偷了些古怪的東西,是什麼呢?一個線團,一方鎮紙,還有一些我不清楚的零星東西。”
“福爾摩斯先生,我們把一切都交給你了,”老坎寧罕說,“我們完全聽您和警官的吩咐。”
“首先,”福爾摩斯說,“我想請你自己出一筆資金,必須你親自出,因為若是讓官方同意這筆錢得過段時間,再說這些事情他們不會馬上辦理的。我這兒擬好了一個草稿,請你簽字吧。我想,五十英鎊就可以了。”
“五百英鎊我也願意出。”治安官說著便接過了福爾摩斯遞過來的紙和筆。他看了一遍後說:“這寫得有點問題。”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我寫得太倉促了。”
“你看你開頭寫道:‘鑒於禮拜二淩晨十二點差三刻發生了一起入室搶劫未遂案等等,事實上卻發生在十一點三刻。”
我看出了這樣的失誤,我感到很痛心,因為我知道福爾摩斯對這一類的疏忽很敏感的。把事實搞清一直是他擅長的,可能是最近這場病把他弄糊塗了。眼前的小事足以向我表明,他還沒有康複。他顯然很不好意思,警官揚了揚眉頭,亞力克·坎寧罕則哈哈大笑起來。很快,這位老紳士糾正了寫錯的地方,然後把紙還給了福爾摩斯。
“趕快送去複印吧,”老坎寧罕說,“我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想法。”
福爾摩斯小心地把那張紙放進他的筆記本裏。
他說:“現在我們最好一起去各個房間看一看,以證實這古怪的盜賊沒拿走別的東西。”
進屋之前,福爾摩斯仔細地檢查了那扇被撬開的門。可以看得出,門是被人用一把鑿子或銳利的刀子插進去把鎖撬開後打開的。我們清楚地看到利器插進去後在木頭上留下的痕跡。
“你們不用門閂了嗎?”他問。
“我們認為沒有那個必要。”
“你們養狗了嗎?”
“養了,但狗被拴在房子的一旁了。”
“傭人們什麼時候就寢?”
“大約10點。”
“據我了解,威廉通常也在這個時間休息,是嗎?”
“是的。”
“讓人納悶的是,他剛好在這天晚上起來了。坎寧罕先生,若是你領著我們看一下各個房間,我將感到好高興。”
我們邁過一條鋪著石板的走廊,走廊的一端是間廚房,另一端是通向二樓的木樓梯。木樓梯頂部的平台與一條從前廳通過來的裝飾得較為華麗的樓梯正對著。走過這個平台,就是幾間臥室和客廳,這兒有坎寧罕先生和他兒子的臥室。福爾摩斯慢慢地走著,認真察看著房子的構造。從他的表情中,我可以看出他在追蹤著一條線索,但並不知他是否已查出苗頭。
“我的好先生,”坎寧罕先生急躁地說,“這沒有什麼必要。我的臥室在樓梯口,再過去一點就是我兒子的臥室。請你判斷一下,這個賊怎麼會讓我們沒有察覺?”
“你應當到房子四周看一看,找找新的線索。”他兒子陰險地笑著說。
“我還是請你們再遷就我一會兒。比方說,我想瞧瞧從臥室的窗戶能看到前麵有多遠的地方。我想,這是你兒子的臥室吧,”福爾摩斯推開門說,“他坐在裏麵抽煙時,發出了警報,是吧!它的窗戶朝哪個方向?”他穿過臥室,推開裏麵的門,看著另一間屋子。
“你現在總該滿足了吧?”坎寧罕先生尖刻地說。
“謝謝,我想該看的我已經都看過了。”
“那麼,若是你認為真的有必要的話,你們可以到我房間裏去看看。”
“若是不太打擾你的話,那就走吧。”
治安官聳了聳肩膀,領著我們走進他的臥室。臥室的家具擺設很簡單、樸素。當大家走向我們走過的床邊時,福爾摩斯把身子探到前麵,沒留神把一些東西碰翻在地上。玻璃瓶摔得粉碎,水果也滾了一地,把我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