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經戰鬥的巷子更加破敗,地上滿是磚塊,碎石,汙水裏躺著因為壇子破碎而散落滿地的醃菜,酸臭不堪的味道充滿了整個街道。
魁梧男子彎下腰,這個不起眼的動作似乎牽動了胸口的傷勢,他略顯痛苦的皺了皺眉頭,撿起地上一柄翠綠色的短劍,拿在手中摩挲把玩。身後不遠處,一架黃色小車歪在一邊,黃衣侏儒倒在地上,口中滲出血沫,不停地喘著粗氣。氣急敗壞的叫道:“慶忌,你為何讓他跑了!?”
“你是我的神魂,自然知道我已盡力。”慶忌冷冷道。
慶忌是修行史上的一個奇觀。此人本是諸侯吳王的長子,天生的王儲,卻在十四歲那年被宮廷術士判定無法與天地元氣進行感應,簡言之,他無法修行。
大爭之世,諸侯王室之所以能夠存續,極其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個群體中修行者的比例遠遠高於普通人,保證了王室在武力及智力上的優勢,從而維護統治。而許多諸侯漸漸沒落的發端,往往就是修行者數量的下降。
不能修行的王室普通成員,迎接他的無非是一個平淡但富貴的人生,但慶忌不同,自從出生就被當做王儲培養的吳王世子,如果不能修行,必定迎來一個無比悲慘的下場。
在慶忌十七歲的時候,已經覺醒天賦的弟弟在背後家族的支持下,帶兵闖入世子府邸,殺光了府中所有人,然後靜靜的看著坐在血泊中的兄長不發一言,等待著吳王的命令。吳王在得知此事後,不過是輕歎一聲,便下旨廢除了王後,冊立了二王子的母親,將慶忌流放在吳國最偏遠的瘴區。二王子為了不落下殺兄的惡名,默認了這一事實,或許他認為,自己這個兄長對自己完全構不成任何威脅,就讓他在那裏度過自己的殘生也好。
轉眼之間十年過去,老吳王化作了天地間的一縷元氣,當年的二王子自然成了新的吳王。可是他的大哥慶忌,不但沒有如他所願可憐的死去,卻在瘴區險惡的環境下,教化民眾,助耕懸壺,漸漸整個吳國開始流傳慶忌的美名,自然也會有一些其他言論飄入吳王的耳朵。
篡位者無論變得多麼強大,內心也必然無比脆弱。吳王自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統治之下。值得慶幸的是,此時的慶忌不是一個人,他是不能修行,但是他的母家在吳國擁有極大的勢力,不然也不可能在當年的血案之中,保全被廢除地位的王後與世子。所以慶忌身邊不缺乏力量,甚至很強大的力量,挫敗了吳王的許多次暗殺。
慢慢的,吳王要暗殺慶忌的事情漸漸傳開,幾乎大街小巷都傳說吳王要殺死自己的哥哥,暗殺這樣一件事情居然搞到了婦孺皆知的地步,吳王簡直要抓狂。
“一定要殺了他!”
一個叫做要離的人進入了慶忌的生活。一個不會修行的侏儒當然不會讓人過多防備,何況此人做的一手好菜,彈得一手好箏,深合慶忌的胃口。漸漸地,要離與慶忌越來越親近,後來幾乎到了同車出行,抵足而眠的地步。
一個大雨滂沱的雨夜,二人飲酒作樂,慶忌已經神誌不清,要離自刎在其身前。因為要離吳王遣來的刺客,忠義不能兩全,唯有以死明誌。
慶忌悲痛之下,心神激蕩,阻礙了其十五年的修行障礙被衝開,天地元氣開始洶湧進入身體,更加令人震驚的是,慶忌在初悟之後便緊接著要覺醒天賦,屋頂隱隱顯出九嬰本相,獅身蛇獸,蛇首有五,在雨夜嘶吼悲鳴。
九嬰乃是貨真價實的天階凶獸,這種天賦覺醒之時必要血祭才能穩定神魂,使其不至於崩潰,但用來血祭之人將永世不得輪回。慶忌的天賦覺醒毫無征兆,而此時眼前隻有尚未死絕的要離,讓慶忌用要離血祭,慶忌是寧死也不肯的,彌留之際的要離便自行訂立獻祭契約,以不得輪回為代價,助慶忌穩定了天賦。不過因為要離臨死之前氣血已經非常衰弱,未能完全發揮出血祭的效力,慶忌的神魂九嬰在覺醒後隻有一隻蛇首,而非古籍上描寫的五首獅身,不過依舊是天級神魂。
天級神魂之所以珍貴無比,與在其等級之下的天賦相比,最根本的區別就是每一種天級神魂都擁有一個獨特的,通常極為強大天賦技能,在天賦覺醒的時候,修行者將天然的掌握這種天賦技能。
當慶忌天賦覺醒時,自然也不例外。神魂九嬰帶給他的天賦技能“汲魂”可以吸取敵人靈魂以寄存在其他具有生命的物體上,供施術者驅使。
當時,剛剛覺醒的九嬰還未虛化納入人體,在一定程度上亦可被算作生命,慶忌為了救下要離,便使用這一秘法,將要離即將消散的靈魂聚攏吸取,寄存在九嬰體內。
無數萬年修行史上從未出現的一幕誕生了,覺醒的天賦因為被強行注入另一個靈魂而無法納入修行者的體內,且神魂九嬰因此改變了形態,成為要離的模樣,與慶忌一同以實體的形式存在於世界上。神魂不再是九嬰,而等級因為形態的改變而失去了傳承技能,降為地級。至於該如何稱呼慶忌的神魂,據傳,慶忌曾經說過:“我是慶忌,他自然是要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