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慶忌便創造了一個又一個修行史上的奇跡。天賦覺醒的第三日,便帶著侍衛殺入王宮,越級誅殺了已進入靈隱境界的吳王,隨後拒絕了群臣的懇求,放棄王位,自此遊曆天下,不知所蹤。僅僅六年之後,剛滿三十的慶忌重新出現在世人眼前,那時的他已經跨過了靈動境的門檻,以三十歲的年齡達到這一成就固然極其出色,卻也稱不上絕無僅有,但不是天級以上天賦,初悟僅六年便靈動,莫說百年以來,就是上溯萬年,也隻有寥寥幾人可以做到。而在此之前眾所周知的是,天級以下達到靈動境界最快的人便是南唐大將陳百裏,不過比起慶忌的速度,也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大人,卑職已派狼騎進行追殺,必在天明之前將陳百裏捉回。”
慶忌揮手製止了下屬的彙報,漠然吩咐道:“將二爺抬回府裏。”
下屬不敢多言,揮手招來幾人,將倒在廢墟中的要離抬上擔架,負責抬擔架的侍衛顯得非常緊張,對所抬之人似乎極為忌憚。
剛才發生的一切,窗後的林潤無一不看在眼裏。那不是市井之徒相互鬥毆,而是修行世界裏極其高級的戰鬥,在他十幾年的生命中,算是第二次經曆,雖然上一次或許境界更高,但那時林潤年齡極小,而且許多場景已經模糊,自然遠不及這次對他的震撼更大。但最重要的是,自己這麼多天來一直偷偷藏在屋裏的那個人,輸了,然後跑了。
“你還欠我銀子呢,混蛋!”林潤咬牙切齒道。
被人抬著的要離經過林潤屋門,示意侍衛停下腳步,微微張開的雙眼,冷漠的看向漆黑的窗口,淡淡的眼神掃過林潤身上,使得他頓感渾身冰涼,雖然踏上修行之路不過十餘日,但是出色的感知能力讓林潤明確無誤讀出了眼神中所蘊含的不屑與殺意,那是一種類似人類孩子在注視著樹下螞蟻時的眼神。
被慶忌握在手中的短劍不停地發出蜂鳴,劍身上碧綠色的光華微弱而堅定的掙紮,男子依舊默然,兩手捉住劍端,絲毫不在意鋒利的劍刃切割著自己粗糙堅硬的手掌,在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後,短劍發出一聲不甘的哀鳴,就此光華盡散。隨後,慶忌緩緩轉首朝向林潤所在的屋子。
無論林潤在如何意誌堅毅,也無法承受住一股仿佛來自遠古,帶著荒蠻氣息的威壓,他緊緊抿著嘴唇,不想讓牙齒發出格格的撞擊聲,卻無法組織身體的顫抖,每根骨頭都仿佛在悲鳴。
“咕咚”一聲,林潤坐倒在地上,隱約明白陳百裏離去時那眼神中的歉意是為何,隻不過此時神思已經變得有些恍惚,顧不得大罵那人,隻是不停的在心裏重複著一句話:“我要死了!”
忽然,男子停下了朝著林潤的腳步,略帶疑惑向北望了一眼,隨後便毫不猶豫的隨手將已經微微變形的短劍扔在地上,順著來時的路,消失在夜色當中。躺在擔架上的侏儒似有不甘,怨毒的目光仿佛要射穿慶忌的背影,隨後頹然的一揮手,仍由侍衛抬著自己超巷外而去。
侍衛模樣的黑衣人,沉默而麻利的收拾著因為戰鬥造成的狼藉,其中幾個不停的拿筆點點畫畫,似乎在核算損失。很快,除了那缸已經醃的有些發臭的鹹菜,場間已被收拾停當。有人掏出一張空白告示,貼在牆上之後開始書寫,無非是通知被損壞財物的人第二天去衙門領取賠償,大周立國三千年,對於民生方麵一直非常重視,那人隨後從一堆印章中挑出巡城司的關防蓋了上去。
很快,所有人都消失在夜色當中。明月依舊照耀著大地,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那柄短劍依然被丟棄在地上,無人問津。
烏雲遮住了月光,當微弱的光芒再次灑在地上時,地上已經空無一物。
破屋裏,借住窗外射入的月光,林潤端詳著手中的短劍,劍身不過一尺,稍稍有些扭曲,應該是剛才被慶忌所傷,劍鍔處刻著極小的兩個字“楚銅”。這把短劍適才在陳百裏手中,綻放的光華如出水芙蓉般雍容清冽,揮劍之時劍刃像壁立千丈的斷崖般崇高巍峨,而此時靜靜躺在林潤的手中,卻顯得淡啞無光,就如同一個可憐的孩子。林潤輕輕用手指拂過劍身,卻不料被鋒利至極的劍鋒割傷了手指,看來即使失去了所有光華,這把短劍依舊是柄無上利器。林潤瞬間就愛上了它,心想一定要找個好手藝的鐵匠,把劍身修直,“就算是抵你的飯錢了。”林潤望向陳百裏最後消**影的方向,眼中閃動著關切的光芒,“你是大人物,可不要就這樣死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