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本是講一個鬼魂,總是在夜半時分,身著全副甲胄,在屋子裏的走道上緩慢地移動。他的臉上總是掛著一種永恒的悲傷,因為,他總是身不由己地會來到子孫的房間,俯身親吻子孫的額頭;而凡是遭到這鬼魂“死亡之吻”的男子,即使原本身體多麼的強壯,都會立刻死去。
還有一本是講一個負心的男人,遺棄了一個癡情的女人。女人含恨自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未幾,那個男人結婚了,新婚之夜,當他正想要抱住新婚的妻子時,卻赫然發現自己正被那充滿恨意的鬼魂緊緊抱住……
靠著這幾本荒誕恐怖的鬼故事,的確打發了不少時間。可是,書有看完的時候,這場該死的雨卻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現在——”瑪麗愁眉苦臉地說,“該做什麼才好呢?”
拜倫靈機一動:“不如我們也來各自寫個鬼故事吧!”
雪萊第一個表示了附議:“好啊,看誰寫的鬼故事最恐怖、最有意思!”
在場還有一個朋友,名叫波裏德利,也對這個有點兒比賽性質的活動表示了高度的興趣。
“瑪麗也沒問題的,”雪萊又說,“瑪麗的想象力很豐富,說不定,她寫的鬼故事會是最精彩、最嚇人的。”
比賽就這樣開始了。接下來,一連好幾天,每天早上在早餐桌上碰麵的時候,大家除了互相問候“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之外,也一定會問:“你的鬼故事寫得怎麼樣啦?”
即使雨還是下個不停,即使還是無法外出,但是,日子似乎不再那麼無聊了。
不久,拜倫、雪萊和波裏德利的故事都陸續寫了出來,唯獨瑪麗,還是苦惱著想不到什麼好故事;直到有一天夜裏,瑪麗做了一個惡夢……
她夢見一個年輕的學子,在陰暗詭異的實驗室中,用電療的方式,試圖把一些偷來的屍塊重新注入生氣……結果,實驗出奇地順利,那些恐怖的屍塊竟然動了,並且奇跡般的活了過來!但是,由於“它”的樣子太過恐怖,年輕人被自己所創造出來的怪物嚇壞了,以至於還來不及多想,就立刻遺棄了“它”,逃之夭夭……然而,怪物卻不放過他……
當瑪麗被雪萊搖醒的時候,她的衣裳幾乎是半濕的,因為這場噩夢讓她流了好多好多的冷汗。
“親愛的,你還好吧?是不是做噩夢了?你在發抖呢。”雪萊溫柔地安慰著受驚的妻子。
而瑪麗在慢慢鎮靜下來之後,想到方才噩夢中諸多恐怖的片段,仍然覺得曆曆在目。突然,一個意念蹦進她的腦海——嘿,這不是一個很棒的鬼故事嗎?能夠嚇壞她的故事一定也可以嚇壞別人!
瑪麗高興極了,推推身邊的丈夫,愉快地說:“我想到了!”
“想到什麼?”雪萊一時還無法會意。
“我想到一個鬼故事啦!”
第二天一早,一吃過早餐,瑪麗立刻奮筆疾書。她為那個一心鑽研生命奧秘,走火入魔到創造出一個怪物的年輕科學家取名為“弗蘭肯斯坦”。瑪麗原本隻想寫一個短短的故事就好,但雪萊卻鼓勵她不妨寫得長一些、完整一些,同時,除了引人入勝的情節之外,不妨也加入一些對於生命本質的探討。瑪麗從不諱言,如果沒有雪萊的鼓勵,這部《科學怪人》就絕不可能以現在的形式問市。
最後,瑪麗把這些真實的過程都寫進了史密斯先生要求的那篇序言中,並且在篇末如此充滿感情地寫著:
我對這本書有著深刻的感情,因為那是我幸福時期的心血結晶。當時“死亡”和“悲傷”對我而言都隻不過是些文字,在我心底沒有真正的回響。這本書代表著在我並非孑然一身時的許多散步、許多駕車出遊和許多交談;而我當時的伴侶,是我在這人世間再也見不著的人……
這篇十分困難的序言,終於完成了。
這一年,瑪麗三十四歲;之後,她又孤寂地度過了二十個年頭,才黯然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