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蕭十七郎(2 / 2)

庭院中,煎藥的陶瓷罐搭架在兩旁的石頭上,下麵有火上麵冒煙。蕭十七郎蹲在那裏,手中拿著一把殘破的用植物葉編成的扇子輕扇著火,心緒卻不在此處。他正不斷揣摩蕭母剛剛說的話。

“娘到底想說爹爹怎麼了?娘跟著爹做了什麼?”

思慮中,忽而感到自己被什麼蹭了一下,軟軟的,蕭十七郎回頭看了一下,蹭他的正是他那頭棕毛狼。蕭十七郎心有點亂,本待訓斥小狼別皮,再一看,小狼低垂著腦袋,嘴上輕叼著一株植物。蕭十七郎撫mo著它頭上的鬃毛,道:“小狼,這是你為娘采的草藥嗎?”

小狼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又點點頭。

“小狼真乖,我來看看。”蕭十七郎更是高興地用力擼了擼它的狼首,拿起那株植物端詳起來。這株植物看起來十分普通,是一株由多數紅色小花密集呈半球形的植物。蕭十七郎湊近鼻子一聞,其中一股難聞的臭味飄來。蕭十七郎眉頭微微一皺,隨即輕笑道:“小狼,這不是我需要的草藥啦。這叫七色梅,花和葉都有毒的,吃下去可是會拉肚子的哦。”

小狼似能聽懂,低垂著腦袋,一副沮喪的樣子。

“別喪氣啦,這些都是以前娘教我的,我慢慢教你辨認植物就是了。”蕭十七郎撫慰道,也不追究小狼能聽懂人話的原因。“哎呀,不好了,煎藥煎過頭了。”蕭十七郎拿起旁邊常用的竹子杆把正燒得旺的柴火清出煎藥罐底,隔著厚布提起罐耳倒出熱氣騰騰的湯藥。

“娘,藥煎好了,趁熱喝吧。”蕭十七郎小心翼翼捧著盛藥湯的碗遞給蕭母。“嗯。”蕭母應了一聲便端起慢喝。

“算了,爹的事還是等娘的病好點再說吧,問起這件事,娘每次都很激動的樣子。”蕭十七郎握緊的拳頭終於鬆開。

“娘,你慢點喝,十七郎捕魚去了,等下要做午飯了。”蕭十七郎操起門口自製的魚叉——實際上就是一支木製長槍——呼喚了一聲常喊的話:“走咯,小狼!今天中午咱吃魚!”小狼一聽有魚吃,興奮得狼眼放光,跟著主人就奔出去了。

“給我中!”魚叉斜斜地飛快插入小溪裏,鮮紅的血液便浮了出來。蕭十七郎站在清澈的小溪中,俯身把死魚從魚叉中拔了出來,不禁感慨道:“好大的魚啊,要不是弄沒了我那張用樹藤編成的漁網,現在捕的魚一定不但很大,而且很多,又能省去我不少時間,把精力用來照顧娘了。現在要再編一張,不知要費多少時間了,單單是砍足夠的樹藤就要費我好大的力氣。”

感歎間,水花濺起,蕭十七郎避之不及,幾滴入口,原來前麵的小狼的嘴也叼到一條不小的魚了,那魚還在擺動身體想要逃脫。“小狼,咱倆比比看,看誰捕的魚又大又多,怎麼樣?”蕭十七郎手握魚叉在空中耍了耍,威風凜凜地笑道。

小狼揚起腦袋衝著蕭十七郎嗷叫了幾聲,好像在說來就來誰怕誰啊,當即瞄準獵物一頭紮了下去。蕭十七郎嗬嗬笑著,腳踏溪底手握叉,對準目標把魚抓。

當天中午,蕭十七郎就把捕到的魚鱗片給剝了,把魚下鍋去煮,一家子二人一浪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小狼喜歡吃熟食,根據從母親那得到的一些常識,蕭十七郎對此也不理解,從小狼能吃肉開始就一直如此。不過他才沒空去計較這些東西,在他看來,隻要身邊的親人或朋友(他可是把小狼一直當作最好的朋友)過得好就可以了。

蕭十七郎一直都是在早上幹活,下午才稍加休息,晚上則由母親傳授詩詞,讀書寫字,每一樣他都學得很認真很努力。自蕭十七郎懂事以來,都是這麼過的。

是夜,蕭十七郎在做完功課,母親睡下後,獨自一人爬上木屋頂,躺下來看星星。小男孩空明澄澈的眼眸猶如璀璨星辰,蕭十七郎換了個姿勢,側躺著,把頭壓在右臂上,思緒飛舞。忽而耳朵傳來被舔的感覺,蕭十七郎翻身坐起,待看清舔自己耳朵的東西時,不禁驚呼出口:“小狼?你......你怎麼上來的?”來者正是蕭十七郎的那頭小狼,尾巴一擺一抖的,眼睛裏流露的盡是調皮之色,一個勁兒往蕭十七郎懷裏鑽,像極了個撒嬌的小孩子。

“好厲害,小狼!”蕭十七郎把小狼摟進懷裏,“這麼高我用樓梯才上來,你竟然一下子就竄上來了,真厲害!”

......

安靜了一會兒,蕭十七郎用手調理著小狼的鬃毛,“小狼,你的父母呢?”蕭十七郎不知道,因為他撿到小狼的時候,它才剛出生不久,毛都沒長齊,狼父狼母根本不知所蹤。小狼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是這樣啊,那你比我還可憐呢,至少我還有母親,而你卻是一個親人也沒有。”

蕭十七郎的眼神變得暗淡起來:“母親經常無緣無故黯然神傷,獨自一人哭泣,也不知道為什麼......也很少提及父親的事,她單說我父親在我出生不久後就病死了,好像在刻意回避什麼......我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