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道之上,徑之外(2)(2 / 3)

人們必須對這些毫不掩飾的教義及其無上準確表示尊重。淨土宗堪稱是最純潔的,它堅決抵製任何自修的行為和所有的計劃,隻篤信“他助”(tariki)的方式。對於那些可能施舍幫助的“他者”,淨土宗將之神化地稱為“阿彌陀佛”(AmidaBuddha)。阿彌陀佛就是“空”——無念或無欲之心智,即佛性。換句話說,“不要試圖改變自己,讓自我的本來麵目還原為你真實的自我”。這些教義令那些有明顯動機的人頗為沮喪,因為倒黴的追求者得不到真正的訓誡。

還有數不清的“開悟菩薩”一直未被世人所知,這緣起於他們尚未經曆過任何正式的靈性訓練或哲學探索。然而,生活中的困惑、磨難、不公、希望和矛盾塑造了他們,使之變得成熟老練。這群人大公無私、心胸寬廣、勇敢無畏、慈悲憐憫、謙卑謹慎,凡胎俗骨的他們實際上一直團結著人類這個大家庭。

世上有可行之路,也有不可行之路。後者不能稱之為“路”,隻是“荒野”,因為那隻是一整片可“去”,卻無人前往、無目的地的曠野。

我第一次步履艱難的跋涉是在太平洋西北山區的偏僻小徑上。那年,我二十二歲,在北卡斯卡德斯山上當森林防火員。而後,我決定去日本研習禪宗。三十歲時,我去了一座禪宗寺院的藏經閣。順著圖書過道再次往下掃視時,我意識到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出家當和尚。我搬到寺院附近,以俗家弟子的身份參加寺院主持的默念和其他宗教儀式活動,同時還幫著幹些農活。

一九六九年,我偕同當時的妻子和長子回到北美。不久,舉家遷往內華達山脈。除了幹些農活、修護樹林、參與政治事務之外,我和鄰居們還嚐試堅持進行了一些正規的佛教修煉活動。我們特意將之世俗化、非專業化。在近幾個世紀裏,日本禪宗界在禪修的嚴格訓練問題上已經日趨內行和專業,以至於在很大程度上,其本身的震撼力早已消失殆盡。對此,一群忠誠奉獻、心地善良的日本禪師,為了捍衛其自身的專業人士地位,總是指出世俗平民不可能體會教義的精髓部分,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研習。其實不然,俗家弟子能夠誠心專注其佛教修為活動,就如同任何工人、工匠或藝術家能專心致誌於他們的工作一樣。

原始佛教秩序之結構是受到釋迦(意為“橡樹”)部族管理方式的啟迪而構建的。這個小型共和國有點像美洲易洛魁土著居民聯盟,實行民主投票製(加德,1949,1956)。佛陀喬答摩是釋迦族人,故被尊為釋迦牟尼,“釋迦族之聖賢”。所以,佛教的僧伽就是仿照一個新石器時代社團的政治形式而架構的。

因此,我們的修煉、訓練以及奉獻的模式不應局限於寺院或專業訓練。我們也可反觀一下原始群落特有的分工和共享傳統。有些真知灼見隻能從工作、家庭、損失、愛情和失敗這些寺院之外的經曆中獲取。

我們不應長期忽視人類與其他生物之間所存在的生態—經濟鏈。這種關聯促使我們去深入思考種植與豐收、飼養與屠宰之間的關係。我們所有人都師從同一禪師,亦即宗教體係最初麵臨之物:現實。

持現實觀的人具備一種緊迫的政治和曆史使命感,能調控自己的時間,合理支配二十四小時,且竭盡全力做好每一件事,從不自怨自艾。生活中,趕著幾個孩子鑽進合夥使用的小車,然後沿著馬路開車去趕公交車實在是件苦差事。這份艱辛絲毫不亞於在一個寒冷的清晨待在佛祖大殿裏誦經。談不上這一件事比另一件事差多少,其實每件事都相當枯燥乏味,都需具備能重複單調之事的良好品性。若能以對待儀式的方式對待重複,好的結果就會以多種形式出現。更換過濾器、揉擦鼻子、參加會議、收拾房子、洗刷盤子、檢查量油計——不要以為這些事正阻礙著你的更高追求。為了能進行“修煉”,將自己推向“道”,這堆瑣事並不應是我們希望逃避的困難。其實,這就是我們的道。當然,道也可自行完成,因為當一個人自性圓滿,身處於一個完美現實、完全虛幻的境界時,誰會願意用開悟之心去交換蒙蔽之心呢?誠如道元禪師喜歡的說法:“行即道”。當我們明白,“完美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