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緊緊握住禪杖,隨時準備應付攻擊。少年向右慢慢挪動腳步,慢慢逼近。老僧也相向移動著腳步,他不打算主動出招攻擊,因為少年的劍術異常的快,並且招式也非同一般,在不清楚對方武功底細的情況下貿然出招,很容易露出破綻被對方擊殺。
少年的心情似乎平靜了不少,動作已沒有之前那麼衝動,變得理性。多年的盲人生活讓他的耳朵變得異常的靈敏,連竹樹裏麵蛀蟲蠕動的聲音都聽的一清二楚。兩人臉上都在滴答著豆大的汗水,但誰也沒有時間去擦拭,任何一個疏忽都將是致命的。少年突然停止了腳步,老僧也定定地站住了,空氣似乎在此刻凝結,周遭異常的安靜,連銅鈴的聲音都消失了。
“吱……”蟬突然叫了起來,在這樣安靜的場景中顯得是那麼的刺耳。就在這時,少年先出招了。竹杖劍由下往上劈刺,老僧不慌不忙,禪杖下壓彈開劍,然後禪杖連環翻滾,逼的少年連連後退。
老僧見勢朝少年狂奔過去,禪杖如雷霆般直鏟少年的頸部。尋常人在這種情勢下大概也就身首異處了,毫無懸念。但隻見這少年卻不慌不忙的站住了,沒有奔跑躲閃。就在禪杖的利刃將要接觸少年頸部皮膚的刹那,少年嗖的一下蹲下身去。老僧是奔著一擊必殺過去的,腳下之快已難以停住,也來不及收回禪杖。隻見劍光一閃,,一道鮮血噴湧而出。少年已順勢將劍收回劍鞘,手上握著的又重新變回了那杆陳舊的竹杖。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緩緩站直了身子。老僧依舊站在原地,手中的禪杖已跌落,一道巨大的傷口從左腹直到右胸,鮮血噴湧如柱。少年轉身,老僧轟然倒地。少年慢步走近老僧,右手依然緊握竹杖。蟬依然刺耳的鳴叫著。“鏘”的一聲,少年手中的竹杖劍已拔出部分,他準備割下老賊的頭顱。
“救命啊!”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少年側耳聽去,這聲音就在不遠處,大概百丈左右,而且越來越近,夾雜著喘息和雜亂的腳步聲。來的是七個人,一個女子,一個老頭,五個彪形大漢。“不要叫了,沒用的,這荒山野嶺的,沒有人會來救你的,你就乖乖的從了我,安心做我的壓寨夫人吧!”說話的是一個禿了瓢的中年男人,嘴上留著兩撮細長的八字須,嘴巴很小卻有兩顆大門牙露了出來,他眼睛又大又圓,瞪的像個銅鈴一樣,他的耳朵很小,卻又尖又長。這樣搭配出來的一副尊容,配上他一身黑色甲胄,也許隻有大廟裏的各方菩薩才能震懾的了吧。
禿瓢男左手抓住那女子,往前推搡著,右手提著一把短柄樸刀。這樸刀厚脊薄刃,寒光閃閃,極其鋒利,厚而寬的刀身配上近兩尺長的刀柄,斬擊的力度和範圍都是近乎完美的,真是一把近戰的好兵器!
禿瓢男身後跟著的四人也是同樣相貌醜陋,雖及不上他的震撼,但也算的上是麵目猙獰。四人都穿著同樣的甲胄,腰懸雁翎刀,手持弓箭。在他們身後,一個老頭被繩索綁著,被拽著往前走。
沒錯,這是官道上出現的那個老頭。老頭沒有喊叫,沒有拚命掙紮,沒有憤怒的喘息,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一張滄桑幹癟的臉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是那麼的木然,那麼的平靜,不知是過度驚嚇後的失魂,還是臨危不亂泰然自若。
老頭的手被反綁在背後,雙手握拳,緊緊的攥著,似乎抓著什麼。突然,老頭的眉毛聳動了一下,兩邊太陽穴高高的隆起來。老頭已然按耐不住,準備反抗,但就在這時,他看到前麵出現了一個人,一個拄著竹杖的俊俏少年,擋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少年定定的站在路中間,手中的竹杖點著石板,衣袂在風中飄搖。
“給大爺滾開,瞎子!”禿瓢男用手中的樸刀指著少年,並朝他吐了口口水。少年眼眶邊的青筋重新暴漲起來,臉上的肌肉激動的抽搐著。“放開她!”少年的語氣卻平靜而冰冷。
“什麼?”禿瓢男有點意外,但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一個瞎子也想逞英雄?哈哈哈哈……好,大爺成全你!”禿瓢男揮著樸刀衝了過去,斬擊如雷霆般迅猛。他很得意自己的刀法,因為他曾是一個厲害的步軍小頭目,也曾征戰沙場,連戰連捷,無論是人是馬,遇上他的樸刀,結局都隻有一個--血濺當場身首異處。
但是,這次他要失望了。樸刀的刀鋒如暴雨般降臨,少年身形一閃往後退了一步,側身,瞬間便避開了攻擊。同時,他右手一揮,竹杖劍從禿瓢男頸部劃向右臂,伴隨著飛濺的血滴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當啷一聲,禿瓢男握刀的右臂連同樸刀掉到了石板上。
禿瓢男慘叫一聲,也倒在了地上,疼痛使他蜷縮成了一團。“大哥!”禿瓢男的四個兄弟大呼一聲,紛紛亮出兵刃,殺將過來。其中一個挽弓搭箭,“嗖嗖嗖”連射三箭,風聲呼嘯而來。
少年聽的真切,雖然眼睛看不到,但他已聽出三支箭的位置。少年的動作依然是那麼的幹脆,絕不拖泥帶水,劍光閃過,隻三下,三支箭矢被悉數削斷,跌落在地。但這時,少年已被四人包圍在中間了。四人慢慢的移動腳步,腳步的聲音降到了最小,他們想無聲的接近,慢慢的縮小包圍圈,然後發動致命的一擊。他們已足夠接近,少年已完全在雁翎刀的殺傷範圍之內。
終於,一個匪兵率先發難了,他右手握刀,由上往下劈向少年的頸部。少年彎腰低頭向左跨出一步,手中的竹杖劍隨即刺出,從甲胄連接的縫隙刺入,洞穿胸膛從背部穿出,鮮血沿著劍刃流了出來,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著。少年一揮手,抽出了劍,匪兵喉嚨裏發出幾聲咕嚕咕嚕冒氣泡的聲音,踉蹌著倒了下去。這一切隻在刹那之間,躲閃、飛刺、回劍,一氣嗬成,一擊即殺。
還有三個匪兵。他們在刹那間又死去一個同伴,他們甚至沒看清楚對方是如何出的招。這少年就像鬼魅一般,怪異恐怖。越是這麼想,他們的心裏越感到異常的恐懼。三人繼續圍著少年,慢慢的移動腳步,就這麼無聲的移動著,緊張的對峙。緊張的氣氛,緊繃的神經,心裏的恐懼加倍增長,終於,一個匪兵崩潰了,他嘴裏大叫著,揮著刀完全不顧技巧的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