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的身世(1 / 3)

皓月當空,月光如雪,灑在柳家堡的城牆上。

一隊巡夜的莊丁從城樓上走過,兵刃在腰間搖擺。城內燈火通明,白天舉行堡主接任儀式用的台子還沒被拆掉,酒席用的桌子也都還擺在那裏,摔碎的酒壇子也都還在地上。

“籲!”車夫勒住馬韁,馬車停在了城門前。城樓上的莊丁看到少堡主歸來,趕緊打開城門迎接少堡主進來。馬車進了堡,徑直走到一座大宅子前停下。

“恭迎三公子回府!”說話的是柳家堡的大管家,一個黑矮且瘦的老頭,叫做柳賢。這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老頭,為人忠厚,在柳家堡做了幾十年的管家,他是看著少堡主長大的,小時候常常抱他,陪他玩,還給他買好玩的,待他就像親人一樣,所以男子叫他賢叔。

在柳賢眼裏他也永遠是那個長不大的調皮公子,所以即便是今日他已經繼任堡主之位,柳賢依然叫他三公子。“老爺和夫人還在大堂等候三公子,三公子趕緊進去看看他們吧!老爺還在氣頭上,老爺也是為了三公子好啊,三公子說話就讓著點吧,不要再頂撞老爺了。”柳賢道。

“知道了,賢叔。”男子從馬車上下來,手拍了拍柳賢的肩膀,“馬車上有一個受了傷的少年,給他安排個住處,一會兒我會請神醫妙仁心過來給他療傷。”

“好的,三公子。我來安排。”柳賢手一揮,領著馬車走向柳府的後院。男子也轉身走向柳府的大堂。

大堂內燈火通明,一個年過花甲的男人坐在大堂首席上,這男人一身黑衣黑袍,留著長須,眉毛也很長,眉毛的頂端還有一些發白了,高高的往上聳著,極具威嚴。他是柳家堡的上一代堡主,叫柳長卿,坐在他邊上的是他的夫人宗二娘,這是一個年五十多歲的婦人,高聳的發髻,配上一身素色的長裙,氣質非凡,她的皮膚白皙光滑,看上去絕不像是一個即將步入老年的婦女,倒像是一個風韻正濃的少婦。

見到男子進來,坐在首席上的柳長卿拍著桌子叫到:“你還有臉回來!竟敢公然在繼任儀式上撒氣離家出走!你把我柳家堡的臉都丟光了!”

“回來就好了,回來就好!雙兒,快給你爹爹賠個不是,求爹爹原諒。乖!”宗二娘趕緊打圓場,起身拉住男子。但男子臉轉向一邊,並不看柳長卿,沒有賠禮道歉的意思。

“都是你給慣的!”柳長卿指著宗二娘憤憤的說道:“從小他做錯事你就護著他,把他慣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他今日才敢在天下英雄麵前頂撞他老子!”

“你怎麼能這樣說!本來好端端的繼任儀式,你中途搞什麼指婚,不然雙兒能生氣跑掉啊!都怨你啊!”宗二娘不服氣的說道。

“我還不是為了他好!總兵大人家的女兒不是誰都能高攀的起的!隻要兩家結親,我們柳家堡在關中就是最強的氏族了,從此在江湖上所向無敵!”柳長卿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你的權勢!”男子忍不住還是開口了,本來他已不想再頂撞他的父親。

“你說什麼!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你現在已經繼任柳家堡堡主之位,他日柳家堡一統江湖就是你一統江湖!你怎麼能不理解爹爹的用心!”柳長卿氣的從座椅上走下來:“我已選好良辰吉日,不日將為你們成婚,請帖都已經發出去了,這次你不答應也得答應!”

男子氣憤的轉身就走,走到門口時,他停住了,說道:“我要是結了這門親事,我就不是柳無雙!”說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柳無雙走到後院,柳賢已在後院等候。“三公子,那少年我已送他到東廂房歇息了。”柳賢道。

“嗯,辛苦了,賢叔。”柳無雙道。

“三公子,可否聽賢叔一句?三公子......”柳賢還沒說完,就被柳無雙打斷了。柳無雙說道:“賢叔一定是想勸我聽父親的話,結了總兵大人家這門親事是吧!如果是這樣,那就不必了!這件事我說什麼也不會答應。其他沒什麼事情了,賢叔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柳賢知道柳無雙的個性,也就不再說什麼了,轉身準備回去。他走出幾步,突然回過頭來,本想開口說什麼,但發現柳無雙已經走進東廂房去了,隻好作罷,歎息一聲,轉身離去。

他心裏有一個疑團,他邊走邊想著。他總覺得那少年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但他近二十年都未曾離開過柳家堡,而少年也不曾來過柳家堡,按理說他不可能見過這少年啊,但直覺卻告訴他這少年確實在哪裏見過,至少是那張臉他在哪裏見過。

“難道說是有人與這少年長著一張一樣的臉?不可能不可能!”柳賢搖著頭自言自語的說著,他實在是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裏見過這樣一張臉,也想不起那人到底是誰。他越想越覺得頭痛,所以他索性不想了,他歎息一聲,叼著他的煙鬥回去了。

少年靜靜的在床上躺著,額頭上的傷口已經止住了血,但他雙眼緊閉,仍昏迷不醒。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少年手中依然死死的抓住那根竹杖。

柳無雙覺得很是好奇,走上前去想從少年手中取過竹杖仔細看看,他試著拉了一下竹杖,但由於少年抓的太緊,沒被抽出來。於是他加大了力度。“嘩”的一聲,竹杖劍被抽了出來。

這原來是一把劍!柳無雙些許有點意外,他仔細的端詳起這把劍來。這把劍長度三尺左右,劍身寬不超一寸,厚度不夠一公分,薄而輕,中間有一道血槽,劍刃寒光閃閃,鋒利異常。這無疑是一把好劍!輕巧且鋒利無比。

這樣一個少年怎麼會有這樣一把劍,這少年到底是什麼人?柳無雙心裏也困惑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仆從叫道:“少堡主,神醫妙仁心已經到了,正在大堂等候。”

“請他進來。”柳無雙道。

“是,少堡主。”仆從應聲出去了。不一會兒,一個背著藥箱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這男子皮膚白淨,瓜子臉兒,弦月眉,一雙丹鳳眼不時笑盈盈的眯起來,看上去十分和善。這人就是妙仁心,生於醫術世家,六歲學醫,十二歲便出師開始行醫,到如今十年間,找他看病的人已不下萬人,無一例沒有治愈的,可謂是一出手即藥到病除,江湖人送“妙手神醫美郎君”的稱號。他又宅心仁厚,樂善好施,每每有窮人看病,他非但不收診費,還送藥送錢,直到治好為止,所以窮人都把它當作救苦濟世的菩薩般看待,於是他又多了個名號叫做“妙菩薩”。無論是“妙手神醫美郎君”還是“妙菩薩”,在江湖上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極具影響力的人物。

當然,能讓這樣一個人隨叫隨到,那也一定不是一般的人物。“柳兄!”妙仁心抱拳道。

“妙兄!”柳無雙回禮,起身把妙仁心迎到了少年的床邊。

妙仁心在床邊坐下,把住了少年的脈門。不一會兒,他又在少年的手臂和雙腳上摸索了一陣,然後開口說道:“他氣血攻心,受了內傷,不過無大礙,吃幾副藥調理一下就沒事了。”說完,妙仁心起身走到屋子中間的圓桌前坐下,從藥箱裏麵取出紙筆,開始寫藥方。

“看他像是從山崖上摔下來的,筋骨沒有受傷嗎?”柳無雙不解。

妙仁心笑了笑,道:“說來也是奇怪,雖然他額頭都磕出血來了,身上的衣物也有破損,想必一定摔的不輕,但從我檢查過後看到的確實沒有受傷。這少年筋骨可真是夠奇異的!”

聽他這麼一說,柳無雙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了,這少年到底是何方神聖啊!他不由的又看向了床上的少年。

“不過這少年頭部遭受了撞擊,腦內有淤血,得吃幾副活血化瘀的藥。”妙仁心邊說邊寫著藥方,不一會就寫好了。他起身把藥方遞給柳無雙。

柳無雙還在側身看著少年,妙仁心遞過藥方來他竟渾然不覺。“柳兄。”妙仁心叫道。柳無雙這才回過神來,尷尬的一笑,接過藥方來。

“這少年好是麵生,是什麼人,以前可從未在柳兄府上見過啊。”妙仁心問道。

“今晚在鬆溪邊遇上的,當時他就已經昏迷了,他是誰,是幹什麼的,我也隻有等到他醒來才知道。”柳無雙手背在背後,慢慢的說道。

“柳兄果然真君子,行俠仗義救人於危難之中,仁心實在佩服!”妙仁心話語間敬佩之意濃厚。

“妙兄快莫消遣三郎,簡直慚愧,要說行俠仗義救死扶傷,我哪裏及得上妙兄你!這世間誰人不知你“妙菩薩”的名號!三郎所做隻是舉手之勞罷了。”柳無雙覺得甚是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