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小論一劄(三)(1 / 2)

論虛榮

在男人名片上的頭銜越來越多的時代,虛榮厚顏無恥地到來了。虛榮登堂入室,想讓社會相信,所有的人都是優秀和不凡的。虛榮將小事化為美談,在愚蠢的表白中暴露了他的野心。虛榮補償了一些人人生的缺憾,無論是心理的還是事實的。

一種不良氣質導致的人保持的道貌岸然,刪改他自己的過去,按照一個時代的道德模式和抑揚來經營他自己。把自己當一團泥那麼揉。在了無方向的路途上,為自己書寫著彌天大謊。那麼,虛榮在捏造方麵是不擇手段的。可以用刀也可以用語言殺掉他人,將染血的皇冠戴在自己頭上;可以蠱惑和製造迷信,讓自己站著,而讓別人跪著。虛榮的好處就是拔高了自己的胸膛和頭顱,從渾身不好受的狀態下進入到通體舒泰的狀態——有時候迷惑了別人,也有時候迷惑了自己。

偉大的法國思想家拉羅什福科竟然這樣說:虛榮常常造就男人的勇敢和女人的貞潔。我不知道這是貶意還是褒辭。但是人如果沒有虛榮,他也失去了他的激勵——雖然政治家篡改了他的曆史,文學家誇大了他的作品,流氓神吹了他的惡行,女人美化了她的道德,可是我們至少知道這麼做才是對的,虛榮心使人們產生了如弗蘭克以及尼采說的“心靈的動力。”因為沒有虛榮心,我們就會活在一種“存在的空虛”中,一種“虛幻的寂寞”中。因此虛榮在熱火朝天的社會裏,是一種雜音,也是一種美妙的叫賣市聲。那個大聲吆喝的人,我們總算把目光投向了他——對於他,流芳百世和遺臭萬年沒有什麼不同。

論忍耐

我們忍耐得太久了,一直以來,知識教會我們的就是忍耐,宗教也是這樣。基督教認為,打你的左臉,應該把右臉也送過去。

而佛教呢?寒山問拾得:“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騙我、如何處置?”拾得回答說:“隻要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不要理他。”

另一個名僧布袋和尚作詩道:有人罵老拙,老拙隻說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唾到我臉上,任它自幹了。

比“老拙”更大度的慧能大師說:“若真修道人,不見世間過。”

世間沒有了過錯,這世界是否到處是祥雲飄緲,蓮花叢生?一味地忍耐會使這世界增添多少美德呢?佛教忍耐的結果是退居到高山叢林中,以淨土的莊嚴付出了生存的代價。佛家就像那些威嚴但無還手之力的野生動物,它的寬宏大量不過是懦弱的托辭。忍耐隻會使歹徒橫行得更歡暢,過度的忍耐就是幫凶,就是縱容惡行。如果都不清算這世上的壞人,你能奢望他們有一天真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

搶劫的依然在搶劫,受賄的依然在受賄,行騙的依然在行騙,並且把騙術日日翻新。從佛和神的眼裏投射出來的慈祥,並不能照射到每一個人的心中,他的光猶如太陽對冥王星,太遙遠稀薄了。

當又有人要我忍耐的時候,我的牙齒在暗夜裏發出了憤怒的響聲。

論性欲

在一本《性心理學辭典》中讀到對性欲的釋義:性成熟的個體在性激素的激發下強烈地欲求與異性的肉體結合的內驅力。……性欲是情愛的基礎。強烈的性欲可以使情愛達到熾熱程度。

赤裸裸的性欲比之半遮半掩的愛情,來得野蠻而實在,它摧枯拉朽,醜態百出,直奔主題。“勾引”一詞已然消亡。在城市,性欲是一種交易,以小恩小惠和美妙的言辭、小物件來達到欲火的交流,簡直是計劃經濟的產物,是收入不寬裕、仕途不通達時所使用的小伎倆,非但下作,而且漫長擾人。簡單快捷地進入倚仗的是權力與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