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個身披袈裟、手持九環錫杖的老和尚單手立掌地說道:“好一個‘隻影笛吹身負劍,梨衣琴弄手攜書’的白憐絮,想當年你縱橫江湖,除惡安良,天下竟無人是你的敵手。現如今你卻甘願耕鋤於荒野、墮落於世間。老衲自愧才疏學淺,功力不及白施主之半,但如此等貪生怕死、隻顧自己逍遙快活而不顧天下蒼生死活的鼠輩所為,老衲也實在不敢苟同。今日偕同眾人前來隻是想讓白施主能將那本《南閣秘箋》交出來,讓我族小輩自去研習書中之精髓,來日不再受外族侵擾,於國於民豈不有利?”
白憐絮‘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老和尚竟還有臉提這些。忠良門一役,教我看清許多事情。你們這群自詡為盡忠為國,拚死抗金的大俠、英雄,卻盡是些貪生怕死之輩。最可恨的是那宗政弘昭竟然勾結金兵,倒戈一擊。”說完,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眾人的竟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白憐絮接著說道:“本來這本書對我來說,也無多大用處,既然你們如此想要得到它,倒不如咱們就此做比買賣。”聽白憐絮這樣說,所有人的眼睛裏都放出了光,翹首等著白憐絮接著說下去。
白憐絮不慌不忙地接著說道:“我白某早厭倦了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打打殺殺。但有一人我白某是定要除之而後快,此人現在在金國四王爺帳下當一名參軍。我不想要自己動手,如果誰能夠提著他的項上人頭來見我,那我白某便將那本《南閣秘箋》欣然奉上。”此時,在場多半的人都清楚白憐絮所說的那個人就是宗政弘昭。
白憐絮接著說道:“拿到他的人頭之後,在江湖中放出話來,之後我會通傳你們將頭顱帶到什麼地方去換那本《南閣秘箋》。沒有拿到人頭就不要來此蒿擾我。”說完,白憐絮收拾了他的東西,轉身往樹林深處走去了。
其他人看著白憐絮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梨園深處,也各自懷著激動、不安的心情散了。
數月之後在溫州府樂清縣的梁將軍府內張燈結彩,華燭盈輝,彩綢高懸,高朋滿座,好不熱鬧。
梁將軍從內院中滿麵帶笑地走入廳堂,對著眾人作揖,然後說道:“今日承蒙各位厚愛,賞臉來吃我犬子的滿月酒。采音,將公子抱將出來。”隻見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孩手裏抱著一個全身用紅襖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嬰孩走到梁將軍身邊。梁將軍接在手裏,對眾人說:“晚輩自知才淺,故一直不敢造次給犬子起名。今日恰巧有眾位在此,能人不在少數,可幫晚輩斟酌。”
此時一個少年站起身來說道:“起名之事便不是我們武夫該做的了,連梁將軍熟讀經典也都不敢造次,那我等更是慚愧了。”梁將軍聽到這個聲音頓覺熟悉異常,而且聲音中似乎夾雜著少年的稚嫩,雖然這人努力裝出渾厚的嗓音,待細一看時頓覺怪異了,隻見此人十五六歲上下,年輕、俊朗,還不就是自己的胞弟梁安麼?忙走近他,揪著他的耳朵說道:“臭小子,你怎麼跑這來坐下了,你小子不去照顧客人,倒把自己當客人了,你這倒不是不見外啊,是把自己看得太見外了吧。”說完在他屁股上輕輕踹了一腳,眾人大笑,他也就灰溜溜地走掉了。
此時梁將軍走到一位很是書卷氣、倒像是位迂腐老儒的身邊作了揖,然後說道:“魯學士向來飽讀詩書、通曉書史,可否屈尊為犬子起一名號?”那人立馬站起來回作了揖,說到:“哪裏?承蒙梁將軍錯愛,至於名字,不才倒是有一個,不知好否。現下我大宋正遭國難,靖康之恥誰曾相忘?官家剛複辟之時,又被金人逼而入海,眼下國家危在旦夕,幸得有嶽將軍死命抗金,而梁將軍在嶽將軍麾下盡忠職守、為國為民。隻望令郎將來亦有乃父之風度、收複我北方河山,重振我中國威風,故而起名為‘複北’,表字‘振風’,不知可否?”魯學士激憤地說完,隻見眾人皆垂下了頭,默不作聲,廳中寂靜無音。
梁將軍打破沉默開口說道:“好極,吾兒就叫梁複北,今日歡喜,本不願提及國事,但既然學士先生提起,那我就想多說兩句。眾位都是或能文、或能武之天下傑出人士,有能力為國家出力就當為國家出力。今日,在坐的佛家有濡南大佛光寺的無一大師、無塵大師、無悲大師,都是得道高僧。”隻見三個一般都是僧侶裝扮的和尚站起身來向眾人合掌而禮。左邊一位身材高瘦,乃是濡南大佛光寺的無悲大師;中間一位普通身形,然而雙目極是有神,讓人望而畏敬之意自生,乃是大佛光寺的住持無一大師;右邊一位長臂闊胸,寬麵高鼻,乃是無塵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