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領導也是人(1 / 2)

生活中我們常常聽到有人抱怨自己的老板是“狗娘養的”,是“龜孫子”,唯獨“不是人”,甚至有時連東西也不是(“不是東西”)。中國人罵,美國人也罵,全世界的人都罵領導,真是放之四海而皆準,被人罵現今已經成了當領導不得不接受的一個事實了。

不過我這裏說的“領導也是人”和上麵的“不是人”等咒罵語無關。我要強調的是當領導的也和老百姓一樣,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有喜怒哀樂和情感需求。而人類最大的情感需求恰恰是被感激和被理解(這裏的感激在英文裏不是thank而是appreciation,更強調理解而不是感謝)。領導也一樣,他們需要得到感激和理解。我的這個體會來自自己多年在工作中的觀察和體驗,有時作為下級,有時作為上級,反複驗證,屢試不爽。

可是這一條常常為眾多做下級的人所忽視,以為領導嘛就是應該的,比如說公司取得了成績,年終表彰大會表揚張三、李四、王二麻子,唯獨沒有人表揚領導,想也沒有人想到。做領導的嘛,要表揚有他的上級,輪不到咱們下級去表揚他。首先他肯定不稀罕咱們當小兵的給他頒獎,第二也難免引起別人說咱阿諛奉承,再說我們也沒有權利決定給老板發獎金,光是口頭表揚在這年頭還有誰稀罕!尤其是美國上市公司最高管理層的工資都是公開的,一看到老板拿那麼高的工資,心裏的那個酸勁啊,拿那麼多錢幹什麼都是應該的!所以該感激的不感激,該理解的不理解,徒然失去了眾多與領導溝通和理解的良機。

錯!錯!錯!真是大錯特錯!其實領導也是人,他們也和我們一樣希望得到表揚,得到承認,得到理解。不單單從上級那裏,其實來自部下的一兩句發自肺腑的感激之言或理解之語比上級的官腔十足的鼓勵之辭甚至晉級升職來得更為感動。

一句謝謝改變關係

我第一次“拍上級的馬屁”是二十來歲在船上當水手的時候。記得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們的船隊正從南京日夜兼程開往無錫,白天掌了一天舵的船長因為天氣惡劣不放心剛剛考取駕照的副駕駛把舵,就匆匆吃了一碗鹹肉掛麵又繼續開船。等我睡了一覺去替換上一班的水手時已是半夜一兩點鍾了,看看駕駛室裏站著的居然還是我們的王老大(航運業稱船長為老大,但絲毫沒有黑社會老大那種貶義在裏麵,絕對是一種尊稱),依然那麼精神抖擻。我一向看不起這個農民出身又沒有文化的船老大,開船根本沒有任何理論知識,全憑多年的駕駛經驗。我那時正在學駕駛,一本駕駛交通規則倒背如流,雖然還是水手,可是在船上已是絕對的理論權威,就連王老大也不敢和我叫板,有兩次他和我爭論起來還打了賭結果他都輸了,弄得他自己挺下不了台,我倆的關係也因此有點尷尬。

但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被王老大的專注和敬業精神感動了,我突然對“同舟共濟”的含義有了更深的理解,也突然對生活在風浪裏顛簸起伏著的拖輪上多了一份安全感。他矮小的身材和長得幾乎有點滑稽的臉龐突然變得高大英俊起來。“王師傅,您辛苦了!謝謝您!”我莫名其妙地冒出這麼一句,好像既不符合場合又沒有明確的所指。王老大也愣了一下,然後說了句:“應該的。”就又全神貫注地開他的船了。我抽身回船艙拿了幾塊我對象送的奶油椰子糖放在駕駛台上,還為他剝了一粒送進嘴裏。如果平常誰要告訴我某某人給船長吃糖了,還剝好了糖紙送進他嘴裏,我肯定會痛斥為“肉麻”,可是這一切就發生在我自己身上,而且是如此自然。

那個晚上我們誰都沒再說什麼,他掌他的方向盤我測我的水(用一根做了深淺標記的竹竿不斷在船側插入水中以探明水的深淺),可是從那以後我倆的關係明顯地融洽了,他為我後來的學藝和考駕照費了不少的心血。

從那以後我發明了“領導也是人”這句話,意識到原來領導也和我一樣希望得到別人的讚賞與理解,而在那之前年少狂妄的我總是以己之長比其之短,對王老大毫無尊重可言。這對我後來在工作中能不斷地換位思維,理解當老板的艱辛和自己做好領導有非常大的影響。

美國老板也饑渴

後來到美國公司工作,我發現我的這個理論具有國際性,美國老板也和中國老板一樣,他們最大的情感需求也是被感激和理解。美國老板們在這方麵的需求常常得不到滿足,常常有饑餓感。為什麼呢?因為在美國做下級的更缺少一種感恩的心理,員工憑本事吃飯,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老板做得對的都是應該的,誰要你拿那麼高的薪水?可是如果做得不好,那可別怪老百姓罵爹罵娘,甚至被炒了魷魚還有人幸災樂禍,拍手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