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3 / 3)

再一次見麵,韓素瑤搖著頭笑,道:看來你真被專製了,連一個大學的女同學都要追根查源,要是男士那還了,得。

再說她來過我家,怎麼眨眼工夫就變了個人似的。”素瑤搖著頭說人真是不可思議。

那是一個周日,素瑤前一天已用電話與她相約。主她伯騎了自行車去郊外,在翠綠的垂柳下,回味以前那無憂,元慮的時光。葉‘以前她們經常出去。蹬了自行車,選一條通向鄉間的路,漫無目的地邊趕路邊說話,累丁,就找陰涼的地方,方布一展,坐在上麵海闊天空,談人生,談社會,談家庭二詼工作談身邊的瑣瑣碎碎。那時候她們有一種享受的感覺。因為她們身處自然,在遼闊的天地間,有和熙的太陽流光溫彩有情懶的暖風舒展輕吹,有涼涼的河水自由漫流,有無邊元垠的麥浪隨風逐波,有嫋嫋娜娜的炊煙飄揚:…這樣的時候、她們仿佛聽到生命中的聲音,在那遠離了塵世的喧囂浮躁,在那淡化了生存的傾軋爭奪和句心鬥角之後,有某種古老的情感或古老的渴望像風一樣吹進她們的心裏,那是除去血緣關係、獻樓之愛的親情另有的一種友善和真誠那是人類進化的曆史中、廣博的胸襟裏永存的摯愛。

有了那愛,她們心的距離更近,有了那愛,她們覺得紅塵中所有的一切,都值得珍惜。而最重要的,是她們的生活中充滿陽光。

她們為此感動,也為此欣喜,因為她們聽到了生命中的聲音。

但生命中的聲音並不是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候都能聽到,所以她們總是來到鄉間,來到未經雕琢的自然。

這處有著幾簇垂柳和大片池塘的地方就是她們在一次郊外的漫遊中發現的。大片的池塘中,間或點綴著幾叢垂柳,坐在垂柳下說話,她們的眼中有那麼多的滿足。東邊是一望無際的稻禾,在陽光下挺著油綠的腰肢;西邊是緊緊倚靠的麥穗,在風中起伏著日漸成熟的果實;南邊的視野裏,拔地而起的白楊圍著幾排縱列的民房,遠遠看去,就像古時宏闊的大宅,那鑽天的綠色城牆般固起了一座城堡。

北麵是土山,很大,就像江河中的一處島嶼,有一條土路通向那裏,武裝部的人有時在土山的前麵栽幾個靶子,真槍實彈地練習。她們曾經碰到過一次1,但是她們沒有走開。她們仍然坐在垂柳下,欣賞著那可遇不可求的風景。

明鏡般的池塘邊,她們談到了現在和將來。離開了大學的殿堂,她們都感到生活的壓力,還有那日漸濃鬱的塵俗對她們身心的侵襲,她們覺得要麵對現實,直麵人生,委實是一件不大容易的事。

然而她們還是感到快樂,因為在無所顧忌的交談中,她們已把一些曾經困擾著的煩惱和積鬱拋在過去。

這樣的日子令人向往。但是她結婚了,她覺得結婚意味著要放棄許多曾經擁有的快樂,並且收斂起自己最獨特最有個性的那部分,去培養平淡而適宜大眾的繁瑣話題,當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要顧忌到新組合的每一個成員。

但是現在她不用管那麼多了,所以在電話中,相淑儀對那電影公司的好朋友說“周未來好麼?你帶他來我家。我們自己做菜,過一個快樂的星期天。”

“好的。”

掛了電話,相淑儀回到自己的工作室,習慣性地抄起一枝筆,在鋪開的紙上畫著無數隻大大的眼睛。

從蜜月到現在已經四個月了,這中間有那麼多的事要幹,但相淑儀總也忘不了那個晚上的爭執。那一晚她兒乎沒有合眼,盡管她總是對自己說睡吧睡吧還要上班,但無濟於事。次日中午吃飯的時候,婆母說:我們家多少年都安靜過著,就你的事多,才幾天工夫,家裏就開始吵架,照這樣下去,還哪裏有我們的活路。”這一開口就像決口的河水,無中生有肆意橫流。家裏人都默默地吃飯,沒有一個人為她說一句公道話。相淑儀就心裏堵得慌,吃不下飯,但她剛放下碗,婆母就道:你去哪裏?”

“回屋。”

“坐下。”婆母嘴裏還含著飯,憤憤地說:沒一點素質,長輩話還沒說完你就想、走,你書都念到驢肚子去了?”

婆母說這樣的話使相淑儀覺得屈辱,可她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隱忍已久的委屈和憤潛忽然間就像脫閘的洪水,止不住地往外奔湧。但她還是克製地低語:媽,吃飯的時候你能不能不教訓人?”

“我教訓誰了~“婆母把筷子往桌上一摔,“你倒說說我教訓誰了?我現在活得連句話都不能說了,我還敢教訓誰?都快騎到我脖子上拉屎了,還不能讓我說句話,我活著還有啥意思呀……“婆母說著話,眼淚就流下來聲音也高起來。

“你說說你這個做媳婦的哪一點盡了孝道?我們那時做媳婦,天不亮就起床,給公公婆婆倒尿罐子,可你進我這個家門都多少天了,你說說你給我倒過尿罐子嗎?你連個褲權子都沒給我洗過,別說倒尿罐子了。”

小姑長雲的眉頭皺了皺,說:媽,你說這話還讓不讓我們吃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