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殺人協議(3 / 3)

馬老漢把對聯買上回去,兒媳婦已經把餃子包好,並拌好了幾個涼菜。馬老漢叫兒子幫著貼門上的對聯,兒子喊不動,馬老漢隻得自己貼好進來喊兒子一同吃飯。飯後,兒子坐在沙發上看春節聯歡晚會,馬老漢借故回到自己的小屋裏取出半瓶酒,雙手抖抖擻擻地把一包滅鼠藥倒進酒瓶裏左右搖晃均勻。等兩個孫娃子睡了覺才拿到兒媳婦住的屋裏,說過年哩,要和兒子喝個酒,同時使眼色讓兒媳婦出去叫哈密人。兒媳婦把拌好的涼菜端上來又炒了兩個熱菜端到茶幾上就出去了。

兒媳婦出去後,馬老漢把酒給兒子倒上,招呼讓兒子喝酒,誰知這個酒鬼兒子平日裏嗜酒如命,今天偏偏說胃裏難受,一杯都不喝。馬老漢見兒子不喝酒,心裏有點發急,就和兒子有一句沒一句地暄荒。暄了一大會兒,就聽得街門“咯吱”響了一下,隨即兒媳婦就領的哈密人進來了。

兒子見進來個陌生人,就問是找誰的,馬老漢情急之中說是找他商量買後院裏的牲口的,就把兒子、兒媳婦都叫上說到他的小屋裏去商量價錢。兒子一聽能賣幾個錢花,眼睛裏就放了光,喜滋滋跟上過去。馬老漢在進屋前從院子窗台上拿了個搗調料的鐵錘藏在袖筒裏。

進到屋裏,兒子和哈密人並排坐在沙發上,馬老漢坐到炕沿上,兒媳婦就站在地上。馬老漢進屋的時候先給哈密人讓上一根煙,坐下後又抽出一根給兒子扔過去,兒子沒接住,煙掉到了地上,那是馬老漢故意扔得讓兒子接不住。就在兒子低頭在地上找煙的空子,馬老漢從袖筒裏抽出鐵錘照頭就給了兒子一鐵錘,兒子頭上的血就冒開了。馬老漢撲上去將兒子緊緊按倒在地上,回身讓兒媳婦趕緊去取繩子。兒媳婦慌忙從後院裏拿來一根麻繩遞過去,馬老漢把繩子繞到兒子的脖子上,一頭讓哈密人扽住,一頭遞給兒媳婦,由他壓住身子讓他們使勁扽繩子,不一會兒馬老漢就見兒子兩眼一翻斷了氣。

馬老漢見兒子已被成功勒死,鬆了一口氣。他讓兒媳婦從後院找來一個麻袋,把兒子四肢窩住裝在麻袋裏用繩子紮好,連夜同哈密人一道用架子車拉上埋到了村外的土崖子下麵。哈密人當夜回到了他租住的房子,馬老漢和兒媳婦在家裏擦洗濺在地上和身上的血跡,忙活了大半夜。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天降了雪,孩子們早早起來要給大人拜年,不見了爸爸,馬老漢說他又不知道到哪裏野去了,讓娃娃們不要管他。孩子們也習慣了爸爸的野遊,就再沒有問,隻是村裏的人碰見馬老漢問兒子過年回來沒有,馬老漢說年前回來了一下,來蹲了一天就又跑了。村裏人對他兒子的野遊也見怪不怪,也就再沒有人去問。

以後的日子,明裏馬老漢和兒媳婦領著兩個孫子照常過日子,暗裏,兒媳婦十天半月地去一趟哈密人住的地方。村裏人問起來馬老漢就說兒媳婦回了娘家。馬老漢也到處在人前說兒子跑掉不管家了,他要和兒子斷絕父子關係。這樣過了半年,馬老漢和兒媳婦到鄉法庭辦理了要求宣告兒子失蹤並解除兒子與兒媳婦婚姻關係的手續。到第三年,由馬老漢做主就把哈密人招進門與兒媳婦正式結婚,承擔起給他養老送終的責任。

先頭幾年,兒媳婦和她男人還能按照“協議”照顧馬老漢的吃、穿,馬老漢也慶幸兒子殺對了,沒了兒子家裏反倒比有兒子強。隻是近幾年,兒媳婦對他一年不如一年,不但將房子單另修出去住,連家產也給他陸陸續續地轉出去。馬老漢幾乎守著四麵牆,啥都沒有了。馬老漢曾找兒媳婦鬧過,也私下裏威脅過兒媳婦如果不好好待他就拿出“協議”去告她,但兒媳婦早從娃娃們嘴裏得知,爺爺整天嘴裏念叨丟掉了個“協議”。兒媳婦見馬老漢光嘴上說要告她,卻拿不出“協議”,確定他確實把“協議”丟掉了。加上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村裏人都確信馬老漢的兒子確實是死在外麵了,所以兒媳婦的膽子也就越來越大了,一步步就成了現在對他的樣子。

想起這些,馬老漢心頭那個恨,牙關子都咬得“咯咯”直響。“不行,不能這樣就便宜了她,豁出老命來,也要“老羊皮換個羔子皮”。馬老漢恨恨地躺在炕上,雙眼望著頂棚發呆。白紙糊的頂棚早叫煙熏成了黑的,加上房頂漏雨一塊子黃,一塊子黑,早沒了樣子。馬老漢盯住頂棚望著望著突然“嘿嘿嘿”地笑了起來,他突然記起了糊頂棚的時候他將“協議”藏在了房梁上。馬老漢吃力地將桌子搬到炕上,踩上去撕開頂棚從房梁上取下“協議”,抱著三個鮮紅的手指印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一亮,馬老漢就帶著“協議”收拾上進了城,剛一上班他就進了法院的大門,他把“協議”交上去,說要告兒媳婦夥同別人殺了他兒子。馬老漢心想,他是“大義滅親”,兒媳婦是謀殺親夫。他要政府做主,替兒子申冤,給自己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