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編輯群像(1)(1 / 2)

粉碎“四人幫”,開創新時代,文學熱曾經盛極一時。

不僅僅有一些人想通過文學尋找出路,也不僅僅有許多人要通過文學呼喊抒發,更有無數人當時要通過文學宣泄壓抑、寄托希望乃至尋求理想。

山西作協的機關刊物《汾水》後來改名《山西文學》,發行量一路飆升。從幾千升到數萬,最多時候曾經達到十七萬份。

一份刊物辦得好,除了主編西戎老師掌控方向、知人善任,除了編輯部主任鄭篤老師和編輯部兩位副主任李國濤和周宗奇領導有方、協力辦刊,全體編輯也都功不可沒。

一塊合作過的許多編輯同人,都在我的記憶裏留下了深刻印象,成為一個小說家的人物形象庫存。

1.忻州四俊傑

刊物發行量上漲,在文壇和讀者群中間影響越來越大。編輯人手緊張,編輯人才短缺。西戎主編依然用借調的辦法來發現人才,以充實編輯隊伍。

在我正式調入作協不久,刊物從我省忻州地區一下子借調來了四位編輯。他們是曾忠齡、劉琦、王中幹和燕治國。

四位,年齡最大的是曾忠齡,我們稱之為老曾。

老曾,曾經入朝當過誌願軍。沒有打過仗,在軍樂隊吹什麼貝咕嚕。可能是神經方麵原因,老曾平常不瞌睡、滿精神,一站到隊伍裏,軍樂一響,他就打瞌睡。後來轉業忻州地區定襄縣,一直在文化部門工作:通訊組、文化局,後來縣裏成立文聯擔任了文聯主席。是定襄文壇元老級的人物。一個南方人,為地處北方的忻州定襄的文學事業做出了巨大貢獻。

老曾個頭不高,幹瘦。冬日愛穿一件大氅,大氅幾乎快要拖地,個頭就更顯得低。一隻眼大一隻眼小,開口講話,非笑不言;笑的時節,那隻小眼就幾乎全然閉住;他的眼睛看不見對方,對方看不見他的眼睛。

老曾脾氣太好,一說話總笑。談論正經話題,即便做嚴肅狀,也帶幾分不像。老派人物,對領導的尊重就更叫不同尋常。

孫謙家裏那時喂著一條狗,取名“麥克”。孫謙在巷子裏地位高,狗也就相當凶。人們上機關澡堂路過門口,狂吠撲咬。有一次,我去洗澡,麥克不看對象,照例撲咬上來。老孫又不在跟前,我就狠狠踢出一腳。正踢在狗的下巴那兒,將壯碩的麥克踢了一個倒毛筋鬥。狺狺哀鳴不絕。從此見了我,仿佛一隻避貓鼠。

老曾上家拜訪孫謙,對麥克的態度則全然與我們不同。在老孫的院子外頭,遠遠就先對狗賠了笑臉。到了狗的跟前,還要逗孩子似的和狗玩兒。自己將雙手豎在腦袋兩側,扮演成為另一條狗,和麥克嬉鬧。如此半晌,然後才去拜訪老孫。

主人不在跟前,尚且這樣,主人要在跟前呢?對狗尚且這樣,對主人本身呢?相比而言,我敢說自己對老孫特別尊重嗎?

後來,老曾沒有調來省作協。他年歲不小,在定襄拖累大,也舍不得經營了一輩子的事業。

和老曾同樣在過軍樂隊的有個河南人劉琦。

劉琦十六歲當兵,轉業後一直在山西忻州文化部門工作。年齡沒有老曾大,個頭魁偉,超過老曾一頭,而且顯得要比老曾成熟老練許多。對編輯部上下都很尊重,講話也是滿麵堆笑。以我一個年輕人的眼光看來,劉琦的笑容、眼神,有些深度,或者屬於極富滄桑。劉琦早年就發表過有些影響的《黃連歌》,寫過二人台劇目,對民俗民間文化有所了解。《山西文學》有不少民間文學方麵的稿件,當時主持刊物工作的鄭篤老師就安排劉琦負責看稿、聯係作者。領導上這一安排,最終成就了劉琦。

不久,山西新時期以來的首屆文代會召開。會上成立了民間文學研究會,並決定成立《民間文學》編輯部。具體負責這方麵工作的劉琦,順理成章擔任了刊物執行主編。刊物發行極好,一度上升到了幾十萬份。劉琦的編刊能力得到印證,劉琦從此成為著名的劉琦。

年齡與劉琦相仿,有個從忻州地區神池縣借調來的王中幹。據稱是由當將軍的伯父撫養長大,離開了湖南農村老家,於1960年大學畢業。老牌大學生,卻被分配到忻州西八縣裏幾乎最為窮苦的神池。老婆有工作,教書。雖是雙職工,兩夫妻生有三位公子,生活卻也拮據節儉。但他秉性樂觀,性格相當陽光開朗。

因為年齡原因,我們盡管不稱王老師,但從開始就尊稱王中幹為老王。老王梳理一個大背頭,鼻子帶些酒糟紅;從個頭到長相,有幾分像某領導人。極善言談,東扯葫蘆西扯瓢的;有時不乏幽默有趣,但更多時候難免著三不著二。笑話嘛,大家未曾發笑,老王會自己笑彎了腰,鼻子聳起在麵部中央,愈加大而紅。大家聽得有些“審美疲勞”了,想要離席告辭,不成。老王剛剛說得有了興致,站起身,眼神鉤子似的抓牢你,繼續演講。那情形,簡直麵對碌碡也能講得那石頭疙瘩長出耳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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