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分家波亂(2)(1 / 2)

然而,情況發生了變化。《山西文學》是副廳級,那麼《火花》呢?《火花》當然要爭取同等待遇。結果,宣傳部下達文件,兩個刊物擺平,都是正處級。

如此一來,編輯部各位的級別就都一概陡然降了一格。胡正口口聲聲答應燕治國的副處級,此時成了正科級。老燕性格細膩,有時心細如發。不能和張石山相比也罷了,那麼周景芳呢?晚來的反倒是副處,有這樣道理嗎?或者老燕榮升副處,已經給家鄉寫去喜報,這叫人怎樣處置?

燕治國性格固然細膩,但有時處事莽撞;好比喝酒喝高了的時節,容易衝動,言語行動不計後果。這位老兄,和我一塊兒赴京讀書的老夥計,事前也不與我商量,突然決定要去文聯。

這件事可以這樣分析:在分家的當口,你決定去文聯也就去了。說不定早已安排為副主編級別。但分家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如此莽撞行動,合適嗎?考慮周全嗎?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事情已然發生之後,老燕才告訴了我。用電話將我招到他居住的五層樓上住宅,口裏噴著酒氣。但言語倒還清晰條理,向我講述了他整個行動的來龍去脈。

老燕說:反正誰能給我一個副處級,我就跟誰走!我撅斷也是一根棍子!我死也死到文聯去!

燕治國,也算我的親密夥計,仁兄這樣講話,我還好說什麼?我也隻能是希望,文聯那麵能給他一個如願的安排。就算有點開罪老馬老西,包括老胡,總算拿住一頭,最終是一個支撐點。

那麼,李束為如何答複?

老燕告訴我,李束為見了他,很高興!這樣說:願意到我們文聯來,歡迎嘛!關於你的級別,擔任副主編問題,我沒有意見。你去和董耀章、王中幹他們再商量商量!

我一聽,壞了!這不是一句拜年話嗎?這是畫餅充饑呀!

我看看老燕,老燕看看我。

老燕眼神恍惚著,口氣還挺硬。繼續聲稱“斷了也是棍子”之類。但我明白,這是三兩燒酒撐著呢。

離開老燕家,我直奔胡正老師那兒。張石山某人有個毛病,自己有事,咬碎門牙肚裏咽,偏生樂意援手他人。看著朋友往井裏掉落,不會袖手旁觀。

見了老胡,情況不妙。胡正老師說,大家很生氣。特別是老馬很生氣。老馬已經放話:咱們待燕治國不薄。讓他去!

老馬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呀!我試探著和老胡分析:萬一文聯安排不了他的副處級呢?恐怕還得轉回頭來……

胡正口氣堅決:不管!你去文聯,哪怕你當了文聯主席哩!回來?不行!作協這裏成了啥啦?想走就走、想來就來呀?

離開老胡家,剛剛進屋,一切果然不出我之所料:燕治國打來電話,已經帶了哭音。“石山兄,我的班長老兄,我可咋辦呀?”

咋辦?是啊,咋辦呢?一個同伴,一個同學,一個同道,一個同仁,一個同時代人,遇到難處,我總不能撒手不管。能力固然有大小,這個態度我是明確的。

具體思路是這樣。燕治國已經把事情做下,後果已然形成。文聯那麵去不成,李束為隻是說了兩句拜年話,到底安排不了副處級。作協這麵回不來,老馬很生氣,胡正封了門。老燕一個大活人給吊在半井裏。讓他自己去向老師們哀求懇告?甚至承認自家不是?那也太難為一米八六的大個子了。眼下,隻有我來出麵講話,設法周旋。幫燕治國搭一部梯子,讓老兄下台。

具體行動,也沒和老燕說,說了也沒用。找了胡正老師幾回,表明我的態度。要我主持刊物,我得有人當部屬。燕治國盡管一時糊塗,當編輯沒有問題,這個人我收留。胡老師不鬆口。胡老師生氣地說:

我答應安排副處級,我保證說到做到嘛!情況有些出乎意料,我隨後也要設法解決嘛!說什麼周景芳?先把你燕治國安排在編輯部,周景芳掛在理研室,哪個靠前、哪個靠後?安撫不下來啦?讀文講所,也是先叫你去讀。咱們作家協會,對你燕治國夠意思!老馬生氣,老西也生氣哩!

說了三回,不成。撬不開老胡的嘴,敲不開老胡的門。咋辦呢?

這時,張石山不得不動用一點智商了。

獨自盤算一回,想好一段說辭,回來遊說胡正。

我說:胡老師,你想過沒有?燕治國這麼給憋著,恐怕要憋出事兒來呀!因為一點私人小事,曾經在家裏牆上碰頭,尋死覓活的。這回可是遇上了大事。他要是想不開,從他家五樓上跳下來怎麼辦?

本來,這是我想好的一段台詞,是一種假設。但我的語氣、表情等表演天賦,都派上了用場。說到此刻,便是我自己,也被自己的假設給嚇住了!

胡正果然重視起來。他說:不會吧?

我就繼續嚇唬胡老師:胡老師,你剛當書記,主持全麵工作,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萬一大小出個人命什麼的,那可就不好啦!

胡正終於鬆口了。說要彙報老馬,和老馬商量一下。同時,老胡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將皮球給我踢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