綢兒正擔憂間,卻見眼前的女子突然回頭,那一刹那,手裏的動作一僵,隻呆呆的朝那女子看去她,她從未想到會有人生的這般好看。
雖然被厚厚的劉海遮住了大半張臉,可那劉海之下的眼睛、鼻子、嘴巴,無論哪個分開看都是那般精致絕倫的漂亮,合起來看更有一種混不似真人之感,仿若神來之筆點化而成。想她雖然不過一個婢子,可因著頗受小姐寵愛,自也見識過了不少貴人。長安城中的美人數不勝數,可站在這位蘇姑娘的麵前,似乎無論哪個都比不得她的美。站在美人裏頭,眼前這位蘇姑娘絕對是一枝獨秀的人物。
綢兒想起那些恭維美人的話語,“美若天仙”一詞用的絕對不少,可到底是怎麼個美法,卻無人說的清,而眼下,綢兒隻覺自己見到這位蘇姑娘之後,第一反應便是蘇姑娘當真是“美若天仙”。
式微見她正發愣,便笑著搖了搖頭,道了一聲“沒事”便重新拉上了屏風。綢兒這才回過神來,向屏風裏頭望去,對上了那屏風之上的漂亮剪影:這位蘇姑娘長成這樣,妄自己先時還在她麵前誇那曲小姐漂亮,這般容貌,誰到了這蘇姑娘麵前能漂亮的起來?
綢兒一時隻覺,這蘇姑娘若是如一般貴女那般盛裝出席那等茶會、詩會,隻一進去,想必這茶會、詩會便會成了她一個人的茶會、詩會,決計不會再有別人什麼事了。
式微這裏的動作自然不會影響到茶會的進行,一眾客人來的有早有晚,不過,也並未叫眾人等多久,不多時,便已再無虛座了。
式微倒是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那紅毯之間放置的案幾與塌子。其實如梁府這等貴族所舉辦的茶會喚作“分茶會”也行。
分茶又被喚作茶百戲,也叫湯戲或者茶戲。乃“碾茶為末,注之以湯,以笑擊拂”也。前朝有一位楊姓詩人便曾著詩雲“分茶何似煮茶好,煎茶不如分茶巧。蒸雲老禪弄泉手,隆興元春新玉爪。二者相遇兔甌麵,怪怪奇奇真善幻。紛如劈絮行太空,影落寒江能萬變。銀瓶首下仍尻高,注湯作勢字嫖姚。”說的便是茶、水相遇,在兔毫盞的盞麵上幻變出怪怪奇奇的畫麵來,有如淡雅的丹青,或似勁疾的草書,一幅幅水墨丹青躍然於上,所以,分茶又被喚作“水丹青”。
這等神乎其技的分茶手藝,誠然需要極高沏茶工藝,除了那等專注於“茶百戲”的分茶匠,有不少貴族便衝著其高貴優雅而專門學了分茶這一技。這茶會的主要部分便是貴族間鬥比這分茶的手藝了。
先時上來的是一位貌不驚人,身材微胖,約莫三四十歲的女子,身上的衣飾雖然不錯,可到底她所行的謙卑禮儀泄露了此女子並非貴族的身份。
式微隻見梁音麵上帶笑的向眾人介紹這女子:“諸位,這位便是有名的蒙娘子。現下宮中的分茶女官便是出自她的門下,蒙娘子,請分第一盞茶。”
蒙娘子?式微倒是沒見過,不過卻有幸見到過她的弟子,便是那位宮中的分茶女官。容貌平凡,然而在分茶之時的那等專注,卻有一種驚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