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明黃長衫已然表明了那人的身份,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天子。
而現在這位天下之主卻在熙和宮中當著熙和宮的宮女、太監並端康郡主和太後身邊容貌與他有三分相似的雅王的麵,被自己的母親——當今太後訓斥,不過他麵上卻是一點不滿都沒有,連連告罪。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罵了一會兒,太後也罵不動了,伸手給一旁的雅王:“小雅子,給哀家捏捏胳膊。”
雅王笑著應了一聲,雖說年紀與聖上相當,可麵上卻是一副嬉皮笑臉之色,打趣道:“母後如此年輕,怎會有與一般老太太一樣的通病呢?這可不好,兒子可要找太醫來給您瞧瞧了。”
嬉皮笑臉又扯著自己的袖子喊母後的樣子,雖說由雅王這般年紀做出來旁人看的分外怪異,可偏偏那二人:一個太後一個雅王自得其中,一時便把立在堂下的天子給忘了。
這哪是忘了他啊?這分明是故意給他沒臉。母後的心也不是偏了一天兩天了,立在堂下的皇上深吸了一口氣,隱在袖中的雙手間不禁用力,不過片刻之後,神色如常的抬起頭來,笑問雅王:“皇弟,朕聽說你派人去西山了?”
雅王神色微變,還未說話,一旁的太後已是不滿的看了眼皇上:“又要逞你那天子威風了?作什麼發作我的小雅子,知曉你忙,趕緊罰了你那好臣子,著高德忠來給哀家複命。”
聖上勾了勾唇角,麵上一片隨和:“是,兒臣明白了。這就好好的去將那曲華庭發作一頓,兒臣告退。”
太後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皇上向後退去,離開了熙和宮。
聖上麵上一如既往的帶著笑,一路回了上清宮。曲華庭與高德忠已經在那兒等著他了。直到踏入上清宮,當今聖上麵上的笑容才不見了蹤影,麵色沉沉的走到上位坐了下來。能如此叫聖上不痛快的,除了熙和宮那位,想來也沒有別人了。
高德忠眼尖的奉了杯茶上去:“皇上,潤潤嗓!”
聖上接過茶抿了一口,這才看向立在那裏的曲華庭,見他行了一禮,抬手讓曲華庭起身,一開口,也不廢話,直接問他:“你惹怒了太後跟雅王,說說朕該怎麼罰你!”
“不如皇上罰臣半年俸祿好了,做什麼離不得銀子啊。”聖上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輕輕“哦”了一聲,便將此事帶過了,至於太後跟雅王滿不滿意,哼,小事而已。
又抿了兩口茶,將茶盞放了下來,當今聖上轉而去看曲華庭:“西山那邊的事,太後跟雅王看來是不想向朕交待了。曲華庭,你說朕應當怎麼辦?”
曲國公麵色不變的吐了幾句出來:“皇上是天下之主,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世族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有些可以避免的,絕不能姑息!”
高德忠拿著拂塵手一僵,身子都不由得抖了兩抖,片刻之後,隻聽“啪——”一聲,茶盞被摔至曲國公的腳底下,碎片散了一地:“大膽!”
聖上麵上沒有任何表情,高德忠偷偷抬眼看了眼聖上,卻發現此刻就連他都看不出聖上到底是如何想的,隻能鼻觀鼻、眼觀眼的不說話。
曲華庭麵色不變:“我曲華庭隻聽從皇上一人,其餘人等,便是皇上的母親,便是皇上的親弟,又與我曲華庭何幹!”
麵無表情的皇上負著雙手站了起來,行至曲國公的身邊,曲國公倒是麵色連變都未曾變過,反而一旁的高德忠冷汗一頭接一頭的冒。
聖上行至曲華庭半晌,二人相對無言。卻見此時,曲國公突然動了一動,自懷中取出一枚紫色玉符和一把鑰匙遞了過去。
聖上目光一掃:紫色玉符是什麼,他自然不會陌生,這是曲華庭留在蜀中可調動親兵的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