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歐德拉:那麼我放心;可是,就在剛才,你為何,那麼心緒不寧?
胡立安:沉思!
想著一些有益的事。
狄歐德拉:必定是天下大事,胡立安,我感到那思想的觸須。(含羞。)
胡立安:諂媚!不要奉承我!
狄歐德拉:可是我就知道你的心事。
胡立安:想找人家關閉的工廠,做些有益的工作。
狄歐德拉:開一間新工廠?
胡立安:不是石頭或鐵工廠。
狄歐德拉:那麼,是……?
胡立安:慈善事業。
工廠,而在將來歲月有意義的義務。
狄歐德拉:(展現自然愉快的歡悅。)啊,我知道了。
胡立安:真的?
狄歐德拉:為葉內斯特設想。
胡立安:沒錯。
狄歐德拉:可憐的孩子!
你真樂善好施。他是如此善良,品格高尚,心胸磊落!……
胡立安:虎父無犬子,典型的忠厚與高潔!
狄歐德拉:還不止呢!聰穎敏慧!
年屆二十六……你曉得!
我是婦孺無知?……他天生異稟!
胡立安:洞悉其境?乏善可陳!
過猶不及;因我擔心未來時光,他好高騖遠而一事無成。
未能腳踏實地入世行事,變成粗俗又反被聰明誤,聰明才智不知愛惜琢磨,三百年歲月也化為腐朽。
狄歐德拉:你就給予細心調教,誘導……因為你。胡立安……如何?
千萬不要視若無睹,任其荒廢。
胡立安:視若無睹!
日夜為他憂心忡忡,情緒為他起伏忐忑,其父的恩惠未敢置於腦後。
唐璜·底·阿席洛恩重如山,為我舍身,為我拋棄生命。
倘這年輕人向我索取血債,他必定如願以償。
我時時刻刻皆準備著要償還,欠債還債,不還,於心難安。
狄歐德拉:君子!胡立安,你是大丈夫!
胡立安:你已親眼目睹。一年前,或是多一點?人們來傳言,唐璜已撒手離開人間,留下孤兒於淒涼狀態,我快馬加鞭,趕上火車奔往赫洛納去接他,車馳人飛跳上車,接他回家,就在這客廳中央把他置放,向他說明:
“你是我的大恩人,主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因為我虧欠你父親。
若你想要,你就是這一家主人,或,若你不想,把我當做第二個父親。
德薄能鮮的我不敢高攀,隻因你的先父遠遠超前,亦步亦趨我望背跟隨;愛你的親情……,唉!
誰愛你更多,拭目以待。”
狄歐德拉:句句實言;絕無謊騙;而這可憐的…是如此善良,似小孩,抱緊你的脖子,涕淚滂沱。
胡立安:言之有理,他是小孩,我們以小孩對待他,現在,將來都一樣。這就是你所瞧見的,我為何悶悶不樂,為何愁容滿麵,尋求為他效勞任何形式和方式,而你,給了我美麗的遠景和祥兆,一個紅紅太陽,叫我自慚形穢,我們的天空有兩個潔美的太陽相爭輝。
狄歐德拉:我不敢瞎亂猜想。
你對葉內斯特如何做打算?
胡立安:就是剛剛跟你說的。
狄歐德拉:可否比你所說的再多做些?
我來此與你們同住已有一年,也成為你們的一個成員。
你不必把他當做兒子看待,我也不須視他為兄弟手足,你再給他更多的親情,我再給他更多的愛情。
胡立安:很好,可是仍然不夠。
狄歐德拉:還不夠?那麼我想……
胡立安:你想的是眼前,我想的是未來。
狄歐德拉:未來?將來?
那麼,事情並不難,我來調整。
請聽我說:他可長久住在此地,隻要他願意,一輩子也無妨,這個家如同他的,不是客人,直到有一天,隨著歲月的消失,聽天由命的安排,順其自然,他有了對象,我們為他完婚。
那時,以你的龐大財富,助他一臂之力開展事業,促其鴻圖大展;一旦成功,光耀門楣,衣錦還鄉,“她”和“他”;有如語雲,而我可以依他,“成家立業,不忘鄉裏”,他們如果遠居異鄉,我們也絕不因此而淡忘,不因此而減少對他的愛。
如此安排,皆大歡喜;誠然,我們會比他更高興,他有了子子女女,何愁之有?
我們更富足!……至少,(撒嬌,害羞。)一位千金!……男士們逢迎追求,而葉內斯特公子而男婚女嫁……(舞台的燈光色彩顯示這位女演員的滔滔關言和迷人的風度。)
胡立安:……聖母娘娘,還有什麼旨意賜告地主?(笑。)狄歐德拉:你說要為未來設想,我就提供未來的藍圖;假使事情非如此,胡立安,我不喜歡,也不接受。
胡立安:地主接受旨意,但是……狄歐德拉……
狄歐德拉:唉!老爺啊,你又有一個但是。
胡立安:聽我說,狄歐德拉;我們盡一切能力,付出代價像還債,保護這可憐的年輕人,義不容辭的用愛滋潤他幹涸的心田,這些奉獻就如阿席洛,他對親生骨肉的犧牲。但是,人間的事事物物永遠存著微妙的玄機,永遠存著二個觀點,一個銅板一定有兩麵。
所以,我告訴你,狄歐德拉,希望事情並不太複雜,但是,相對的立場和不同的觀點,是在施與受之間,我擔心到後來我的謙卑施惠反而是功虧一簣。
他的品性高貴,也高傲不群,近乎,近乎狂狷,至於他的處境,狄歐德拉,一旦他發現處於被迫,容易走上極端。
我們要盡心默默地多多施予,卻要佯裝仍然不足的謙虛。
狄歐德拉:態度應該如何?
胡立安:你就會知道……他來了。(看裏麵。)
狄歐德拉:暫時不要說話。
景二:狄歐德拉,唐胡立安和葉內斯特,在內景。
胡立安:歡迎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