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都雲作者癡:代譯序(1)(1 / 2)

狄更斯一生創作了十四部完整的長篇小說及許多中、短篇,其中最為人熟知的就是這本《大衛·科波菲爾》了。以至於美國當代文學評論家喬治·H.福特寫道:“也正像《哈姆雷特》一樣,由於它(指《大衛·科波菲爾》)是作者的作品中最為大家所熟知的,因而受到了損失。”喬治 H.福特先生對這句話的解釋是:我們不少讀者由於早前在童年時期讀過這本書,便認為已把書中菁華吸收殆盡了。

的確,不少孩子讀這本書時,都認為這書是為孩子寫的(我也曾這樣想)。因為狄更斯花了心思,在許多地方,他從一個孩子的角度來描寫人物和事物,使孩子能心領神會,感到這是為他們寫的。可是,當人們走出童年後重讀這本書時,又會發現這是一本遠比留在我們記憶中更為沉重、更令人傷感的書。

一般來說,一個作者的處女作中往往會留有他(她)的大量自我。可是,如果我們想在狄更斯的小說中找他的“自我”,無疑應打開這本《大衛·科波菲爾》。為了更好地理解狄更斯用心血寫就的這本書,我們先簡單地對狄更斯的童年做一番回顧。

一八一二年二月七日,一個星期五(和大衛·科波菲爾的出生日一樣,也是星期五!),查爾斯·狄更斯出生在蘭德波特。他的父母生了八個孩子(其中兩個夭亡),查爾斯排行第二。狄更斯回憶童年時,能回憶到兩歲時的事。他常告訴他的友人約翰·福斯特,盡管他兩歲就離開了在蘭德波特的住宅,但他對那所住宅前的小花園記得很清楚。福斯特回憶道:“在他寫《尼古拉·尼克爾貝》一書時,我曾和他一起去了那裏。我清楚地記得他在同一地點認出他三十五年前所看到的練兵隊列的確切形式。”可見他自小就觀察力敏銳、感受力很強。

他父親由於工作調動到了倫敦,住在米德爾塞克斯醫院區的諾福克街。不久,他們一家又因狄更斯父親工作再度變動而遷至查塔姆。在這裏,查爾斯一直住到九歲。他對於童年的許多清晰印象都是在這裏刻下的。

由於查爾斯從小瘦弱多病,所以他無法參加許多男孩的遊戲,但他喜歡趴在自己房間的窗口看父親同僚的孩子們玩,或者邊看書,邊聽他們玩時的嬉笑、喧鬧聲。他一直相信,幼年多病給他帶來的一個極大好處就是使他養成了愛讀書的習慣。他常對人們說啟發他對知識的渴求和書本的酷愛之人是他母親。他母親伊莉莎白有很長一段時間天天按時教他英文,還有一點拉丁文。他回憶起母親教他認字時的情景幾乎和他在《大衛·科波菲爾》中借大衛之口講的一樣——“我還隱隱約約記得她教我認字時的情景,現在,每當我翻開識字課本,看到胖乎乎的黑體字母時,它們那有趣的形體和好性情,仍和當年那樣躍然於紙上。”

狄更斯的父親約翰·狄更斯有一間圖書室,收藏了不少好書,也有不少當時的通俗讀物。這間書房和查爾斯的房間相連,故他能自由出入。這在《大衛·科波菲爾》中也可從主人公回憶中讀到,作者刪去的隻有那些當時流行的一些廉價讀物的書名。在查塔姆的生活是他童年中最美好的一段日子,以至他對這段生活常常回憶,在他的短篇小說中可以讀到對這段生活的生動敘述。他九歲時,約翰·狄更斯又調回倫敦,家人也隨之遷去,對查爾斯說,這是他不幸的開始。

由於約翰·狄更斯和妻子不善理財,一家人生活陷入困窘,隻好緊縮開支,搬到倫敦最窮困的街之一——貝赫姆街。在這裏,他沒有可以勉強與之為伍的男孩,家人這時也很疏忽他,他不再上學,而是擦一家人的鞋,去當鋪賣東西,他一下陷入了孤獨境地。他後來很辛酸地對友人說:“當我在貝赫姆街狹小黑暗的後閣樓裏,想到我離開查塔姆所失去的一切,我真想犧牲一切——如果我還有什麼可以犧牲的話——隻要能進入任何一所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