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是種珍貴的物事,但它更需要人的智慧去點綴,在人類智慧的洗禮下,它會變得更加神奇而絢麗。
老天有時候還真是喜歡捉弄人,馬寥想盡辦法都聯係不上的呂曼婷,卻在他最不經意的時候出現在了麵前,要不是馬寥確信自己的眼睛絕對正常的話,他還真不敢相信此刻站在麵前的就是那個日思夜想的女孩。
“記得,當然記得,我正有事找你呢。”馬寥抑製住驚喜,佯裝平靜道,“可總是打不通你的電話,晨旭珠寶行那邊也沒你消息。”
“我最近一直在操辦原料采購的事情,可能是區域信號不好的關係。”呂曼婷笑了笑,顯得有些疲倦,“對了,我這次來也是有事要找你們幫忙。”
趁她說話的功夫,馬寥偷眼打量了下呂曼婷,她臉上的妝比上次要濃些,眼睛裏略微有些血絲,盡管笑得還是那麼迷人,但馬寥能覺察出她有心事,整個人也顯得十分疲憊。
“你最近一定很忙,人都比上次瘦了。”馬寥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身體是自己的,累壞了可不值得。”
“女孩子最怕胖,瘦了不是正好嗎?”呂曼婷笑得依舊調皮,心裏卻對感到一種被關心的溫暖。
雖然一直不乏男人的追求和愛護,但卻始終沒有讓她有過這種真實的感覺,眼前這個看似精明的年輕人身上隱隱透著一股真誠。
“我這腦子真是……”馬寥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些唐突,連忙拍了下自己的後腦勺,“你那麼累我還讓你站著,要不去我們後院坐坐吧,有什麼事我們坐下慢慢聊。”
說著便把呂曼婷讓進店中,自己鎖了店門,帶著她走去了後院。
後院裏,解飛和三老看著那塊“福祿壽禧”四色翡翠,半天沒有琢磨出個所以然來,隻好暫時作罷,並設法將這塊翡翠小心地搬入了房間,妥善保管起來。
剛收拾好,就看見馬寥帶著呂曼婷走進了後院,眾人看著都是一愣,心想馬寥的本事還真大,居然真的把呂曼婷給請來了應龍軒。呂曼婷大方地向眾人打過招呼後,馬寥趕緊說明她是有事前來請求幫助的,並忙不迭地進屋收拾準備起來。
“之前一段時間實在是忙於公司的業務,連貴店開張都沒上門到賀。”落坐後呂曼婷歉意地說道,“這次登門又是有事相求,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呂小姐客氣了,晨旭珠寶行這麼大的生意,業務自然繁雜。我們這家小店開張,怎麼敢勞動呂小姐上門到賀?”解飛笑著說道,“不知道呂小姐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需要我們幫些什麼。”
“說來也是慚愧,三天前我返道雲南收購原料,經人介紹參加了一場賭石。”呂曼婷滿是悵然地說道,“那場賭石是緬甸人坐的莊,原石的質量很是上乘,盤麵也很大……”
在之前的幾次收購中,呂曼婷雖然已經收購了包括絕世亮紅翡在內的幾塊頂極翡翠,但為保證晨旭珠寶行在國際珠寶展上奪魁,呂曼婷還必須再收購一兩塊上好的原料。得到這次參加賭石的機會後,呂曼婷特意從晨旭珠寶行本部調來了兩名賭石技師,又帶了幾名公司保鏢,這才躊躇滿誌地趕赴賭石場地。
賭石場子設在緬甸的一個盤口,坐莊的緬甸人是當地的一個礦主,呂曼婷事先就通過可靠的消息渠道得知這次賭石中有不少的頂極原石,其中諸多賭石高手最為看中的有兩塊,據說有人已經準備了大量的資金,準備在賭石場上將這兩塊原石據為己有。
現場的價格爭奪戰果然十分激烈,呂曼婷一直采取冷眼旁觀的戰略守住陣腳,對成交的那些原石看都不看一眼。她行事的作風一向是目的鮮明直取重點,而這次賭石的重點就是那兩塊被眾人頗為看好的原石。
好戲總是留在最後壓軸,賭石將近尾聲的時候,那兩塊原石終於出現了,在場不少買家立刻開始了瘋狂的競價,使得原本不菲的底價瞬時飆升到了一個新的高點。在賭石競價方麵,呂曼婷的經驗相當豐富,她並沒有從一開始就介入競價,而是安排兩名賭石技師仔細查看兩塊原石的情況,並綜合所有因素進行分析。
那兩名賭石技師謹慎地觀察了原石之後,一致認為其中那塊產自惠卡場口的黑烏沙皮原石最有入手價值,而且從皮殼的表現來看,這塊黑烏沙極有可能解出珍貴的藍水翡。
藍水翡在翡翠中也是屬於罕見的一種非綠翡翠,尤其當藍水翡的顏色接近於天藍,種老水頭足的時候,它的價值絕不遜於當初解飛他們所解出的那塊絕世亮紅翡。
聽兩名賭石技師這麼一說,呂曼婷當即便十分動心,如果她能同時收購到亮紅翡和藍水翡的話,晨旭珠寶行在行業內的聲譽必定大振。並且這兩塊稀有的翡翠還可以作為國際珠寶展參展作品的原料,隻要經過晨旭珠寶行那些巧手的雕琢技師精心打造,那麼在國際珠寶展上奪魁自然是指日可待。
看準了一個競價間歇的機會,呂曼婷以高價殺入一舉清除了七成的競價者,但剩餘的競價者卻依舊緊咬不放,尤其是其中那個身材高大的中年買家,始終和呂曼婷的出價不分上下。無奈之下,呂曼婷用最高底線的價格進行超越,最終還是把這塊惠卡場口的黑烏沙皮原石拍了下來。
“惠卡場口是有名的大場口,原石皮殼顏色多種多樣,基本囊括了所有的種類,很容易和其他場口的原石混淆。”聽到這兒,解飛的眉頭緊皺了起來,“而且藍水翡的罕見程度不亞於亮紅翡,尤其是種水色都好的,幾乎已是傳聞中的東西。我倒不是懷疑貴公司兩名技師的眼光,隻是賭石上一向沒有絕對的東西。”
“對,老話說‘神仙難斷寸玉’,找藍水翡往往都是靠運氣的,這麼肯定的說法我也覺得有些奇怪。”馬寥在一旁接嘴道,“你剛才說的競價上也有問題,總覺得像是在哄抬價格,那個中年買家和你較勁了半天,最後卻中途放棄,聽上去根本就是在逼你出高價。”
兩人的說法讓呂曼婷陷入了沉默,臉上的表情很是失落,程寶生在一旁看著,抬手打斷了解飛和馬寥的分析。
“我們還是聽呂小姐把事情說完吧。”程寶生溫和地向呂曼婷道,“之後發生的事情應該就是你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吧?”
默默地點點頭,呂曼婷振作了一下精神,繼續說出了事情後麵的發展。
經過一場競價惡戰,呂曼婷總算是拔得了頭籌,雖然價格有些超出她的預估底線,但隻要能解出藍水翡,這些都還是值得的。
為了保證原石的安全,賭石結束後,呂曼婷便帶著保鏢通過事先準備好的安全渠道將原石運回了中國國境,同時通知晨旭珠寶行在雲南的辦事處人員清理場地準備解石。
但就在解石前的一天,兩名隨同呂曼婷參加賭石的技師離奇失蹤了,兩人的房間裏沒有任何暴力脅迫的痕跡,也沒有任何的字條或留言。這讓呂曼婷一下緊張了起來,心中隨即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與此同時,介於國際珠寶展參展報名截止期臨近,晨旭珠寶行董事會催促呂曼婷盡快返港,並開始審核原料價值和購置費用的支出問題。
麵對這些,呂曼婷倍感壓力,對身邊的工作人員也出現了戒備心理,更不敢貿然對那塊黑烏沙進行任何的操作。糾結之時,呂曼婷突然想到了賭石大會上那兩個奇特的年輕人,便設法打聽到應龍軒的地址,登門尋求他們的幫助。
“呂小姐是想我們去鑒定一下這塊黑烏沙?”解飛明白了呂曼婷的用意,“這倒也不難,但我們的意見也隻能僅供參考,最終還要看呂小姐自己的決定。”
“解先生,其實我還有個不情之請。”呂曼婷略帶不安地說道,“如果原石的情況不容樂觀的話,是否能夠通過某些手段讓它具備轉購的條件?”
她的話說得很隱晦,但在場的人立刻便領回了其中的含義,呂曼婷對這塊黑烏沙的信心顯然十分不足,想通過解飛他們用擦石開門子等手法提升原石的價值,好能借機轉手他人挽回損失。
如果這塊惠卡黑烏沙表現尚可的話,擦石開門子倒不是難事,在賭石上這麼做的也屢見不鮮。可要是表現不盡人意的話,解飛他們就必須刻意去製造假象,如此一來就等同於作假騙人了。對這一點,莫說三老不會同意,就連解飛也感到很是為難。
“不管怎樣,等咱們看了之後再說。”程寶生考慮了一下,寬慰呂曼婷道,“或許情況並不像想象的那麼糟,現在就做決定也言之過早了些。”
見解飛等人答應了看石,呂曼婷的心至少放下了一半,程寶生的話的確也有道理,一切都該等到原石鑒定的結果出來後才好決定。既然雙方已經約定,呂曼婷也不再多做逗留,繼續說了幾句之後,便起身告辭離去,馬寥殷勤地跟著將她送出了後院。
次日一早,解飛一行人來到了晨旭珠寶辦事處的場地,遠遠地就看到呂曼婷在門外等侯著,身上換了套水藍色的職業套裝。馬寥看著暗自搖頭,她一定是心裏沒底到了極點,所以才迷信地穿起了水藍色,希望能夠帶來好運。
走進寬敞的解石工作間,那塊惠卡黑烏沙皮原石正靜靜地躺在正中的解石台上,解飛和三老也不客套,上前仔細查看起來。
惠卡場口的原石表體皮殼很薄,塊體的硬度普遍偏高,而且在皮殼上經常會出現沙皮脫落的現象,被稱作“脫沙”。凡是原石脫沙處,一般會呈現出淺淡的紅臘殼,而仔細觀察內層的沙皮時會發現類似雞皮的雞皮沙現象。
觀察了皮殼的具體特征和塊體的裂爛程度之後,解飛和三老十分肯定地判斷出這塊黑烏沙的確是產自惠卡場口的。聽到這點,呂曼婷的臉上總算是不再緊繃了,加上馬寥在一旁湊趣地和她交談,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
但對皮殼表麵蟒帶鬆花的表現分析卻並不樂觀,從蟒帶的走勢來看,內部的翡翠分布的確很豐富,而且形狀相對比較規則。按解飛的判斷,黑烏沙內部翡翠的塊體不小,應該是連成一體的均勻塊狀翡翠。不過,惠卡場口出產的原石雖然處處可見水頭,地子卻很容易出現水頭不足的現象。如果隻是塊體均勻的話,並不能讓這塊黑烏沙的價值有所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