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飛龍在天的奇跡(2 / 3)

觀察鬆花的時候,解飛和三老的臉色都很沉重,尤其是解飛,他所觀察的位置上出現了幾種不同形態的鬆花,分布上極為不均勻。當用高光電筒透射各處鬆花時,薄薄的皮殼內映射出了不同色度,而且多為綠色。這正證實了解飛和三老的擔心,黑烏沙中大量分布著色級不一的翡翠,而最高的色級絕不會超過祖母綠,如此便意味著這塊黑烏沙的價值並不像呂曼婷所預期的那麼高。

唯一讓人有些欣慰的是,吳有道在原石的上端發現了幾處特別的鬆花,從反應出的色澤來看應該是存在藍翡的跡象。

麵對這種情況,解飛和三老足足商議了一個小時,還是決定從幾處顯著的鬆花上著手擦石,並根據擦口顯示的現象來做進一步的判斷處理。對於這個決定,呂曼婷也表示讚同,既然有了希望就必須趁著勢頭下去,也許這樣可以帶來更多的好運。

晨旭珠寶行的工具很是齊全,也很先進,解飛和三老各自挑選好工具之後便擦開了那幾處鬆花。如他們所料,除了吳有道那邊的擦口處顯露出一片種水尚可的天藍色翡翠之外,其餘擦口俱是綠色,而且色澤大麵積偏藍,種水不盡人意。

見此情景,解飛當即建議呂曼婷將黑烏沙解開,因為從各擦口的表現來看,這塊黑烏沙已無法做出任何的轉賣處理,任何一個行內的資深賭石者都不可能用高價來購入這塊原石。呂曼婷也意識到這是唯一的處理方法,眾人便在她的點頭之下將黑烏沙用工具完全解開。

大片不規則的綠色出現了,黑烏沙的正中更是布滿了玻璃種的無色翡翠,隻有一道深綠色的部分扭曲地從中穿過,而這部分的水頭卻不怎麼好,色級更是讓人失望。翡翠的上部有不少天藍色的藍翡,但卻與大量的白色部分糾葛在了一起,七零八落的根本不成塊。最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占據近半塊翡翠的下半部,那片種水一般的地方布滿了藍綠色的翡翠。

連馬寥這個半吊子的人都看出了問題,這塊黑烏沙是徹徹底底地解垮了!

“辛苦大家了,謝謝。”呂曼婷勉強地撐著向眾人致謝,但整個人有些站立不穩了。

這塊黑烏沙所花費的資金完全打了水漂,麵對董事會的責難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呂曼婷的腦中混雜著各種複雜的情緒,不甘、憤怒、失落、傷感……一陣旋暈的感覺襲來,險些倒在了馬寥的懷裏。

“賭石勝負就是這麼無情,你也不要太難過了。”解飛不知該如何安慰呂曼婷,“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找到那兩個失蹤的賭石技師,證明購置原石是他們從中搞的鬼,你隻是被人蒙蔽了而已。”

“如果他們故意躲起來的話,就很難找到了,雖然我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在找這兩人的下落,但到現在為止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呂曼婷苦笑道,“這次賭石的涉及金額相當大,假使是有人指使他們的話,事後說不定還會殺人滅口,總之我現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三老聽著也是一陣唏噓,賭石場上被人栽贓設計的事情他們也見過不少,對方要是處心積慮地布好了局的話,呂曼婷的確是無法脫身了。

解飛和三老不住地寬慰著呂曼婷,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主意,可邊上的馬寥此刻卻一直沒有說話,甚至連看都沒看呂曼婷一眼。

他的注意力完全落在了麵前這塊解垮了的翡翠上,手捏下巴不住地眨著眼,腦袋從左邊歪到右邊,就像是麵對一件藝術品不斷地變換觀察角度一樣。

解飛見他這樣,暗暗用手肘碰了碰馬寥,想示意他說些寬慰的話,呂曼婷倒也並不在意,但心裏卻奇怪馬寥到底在看什麼。

“寶生叔,我記得你說過,翡翠成品的價值除了本身的品質之外,設計和雕工也是關鍵。”馬寥盯著翡翠沒頭沒腦地冒了一句。

“嗯,物盡其用,循法於天然,這是雕工上的一個境界。”程寶生點頭應著,眼睛也看向了那塊翡翠,在目光觸及整塊翡翠的時候,臉色卻微微一變。

“你們都站到我這個位置來看下。”馬寥像確定了什麼似地招呼著大家,除了程寶生,其他人都有些茫然,相繼走到了馬寥的身邊。

“這塊翡翠的色塊紋路像不像一條龍?”馬寥的眼中透出了別樣的光彩,“一條從大海中飛向天空的龍!”

馬寥站立的位置是距離翡翠最遠的,在這個位置上剛好能看見翡翠的全貌。眾人站在他邊上仔細看了片刻,臉上俱露出了訝異的神色,果然是條龍!

翡翠下部大麵積厚重的藍綠色像是一片深邃的汪洋,而無色部分中那條彎曲的深綠色則像一條正騰空而去的蒼龍,甚至連頭部的形態都隱隱若現。最上部的那片天藍色和白色部分糾葛著,看上去就像是白雲密布的天空。

此刻,工作間外透入的陽光照射在這塊翡翠上,整幅畫麵顯得栩栩如生,騰飛的蒼龍更是呼之欲出,這簡直就是一幅巧奪天工的自然之作!

“翠料的厚度和分布不成問題,隻要雕刻時稍加用心,效果會好。”程寶生開懷地笑道,“自然天成,巧奪天工,這幅‘飛龍在天’將會是驚世瑰寶!”

一瞬間,所有的陰霾盡數掃去,在場的眾人歡慶不已,呂曼婷更是忍不住哭了出來。馬寥很是識趣地掏出一塊手帕遞給她,卻不成想呂曼婷一個轉身對他來了個大大的擁抱,趴在他耳邊哭得更歡了。

“別哭,別哭。”滿懷溫香軟玉的馬寥反倒手足無措起來,連聲安慰道,“你看……這不是沒事了嗎?”

哭了一會兒,呂曼婷的心情也平靜了下來,臉色微紅地鬆開馬寥,對自己的失態有些不好意思。

“謝謝你,馬先生。”呂曼婷接過馬寥再次遞來的手帕,擦拭著淚水道,“要不是你發現這幅‘飛龍在天’……”

“別說謝了,那條龍本來就在上頭的,我隻是剛好看到而已。”馬寥嘿嘿地笑著道,“叫我馬寥就行了,馬先生聽著挺見外的。”

再次聽到馬寥的全名,呂曼婷又聯想到了“馬料”,當即忍俊不禁笑出了聲,解飛和三老看他倆這樣,也會心地大笑起來,歡樂的氣氛在工作間裏久久回蕩著。

在解出了那塊“飛龍在天”的翡翠後,呂曼婷當晚便在本地最好的酒樓設筵答謝他解飛等人。酒席上,呂曼婷不斷地向馬寥敬酒,言語中頻頻表達著謝意。看著笑容嫵媚的呂曼婷馬寥心裏樂得不行,但他卻不敢多喝,趁這個機會他正好可以提出應龍軒與晨旭珠寶行的合作建議。

對馬寥的建議,呂曼婷還是有些猶豫,從個人角度上來說,她可以對應龍軒提供一些生意上的幫助,但牽涉到商業合作的範疇就很難抉擇了,畢竟呂曼婷隻是晨旭珠寶行的副總經理,沒有董事會的批準,她也無法擅作主張。

對這個問題,程寶生想出了一個解決方案,由應龍軒出麵接下“飛龍在天”翡翠的雕刻工作,憑借作品來證明自己的實力。如果作品得到晨旭珠寶行的認可,那麼應龍軒將自行製作一件參展作品,通過與晨旭珠寶行聯合參展的形式,參加這次國際珠寶展。假使效果仍舊能夠讓晨旭珠寶行滿意的話,再談合作事宜也不遲。

對程寶生的這個提議,呂曼婷很是讚同,並當即聯絡了晨旭珠寶行的幾位董事,將相關情況彙報了一下,得到的回答是要經過董事會開會討論才能決定。

回來的路上,程寶生一直在思考著什麼,到了住所之後便直接去了存放“福祿壽禧”翡翠的屋子,圍著那塊翡翠轉了不知多少個圈。

“寶生叔沒事吧?”馬廖在窗外看著,好奇道,“大半夜不睡覺,待屋裏轉圈拉磨的,我看著都暈。”

“寶生叔是在做下一步的打算。”解飛搖搖頭,低聲道,“我們幫了呂曼婷,她一定會幫忙竭力說服董事會,應龍軒接下‘飛龍在天’的雕刻工作應該不成問題。”

“寶生叔多半是在考慮咱們應龍軒自己的作品。”馬廖也意識到了程寶生此刻思索的問題,“不過,那件‘飛龍在天’實在是太神奇了,要想比它更出彩,難啊!”

為晨旭珠寶行打造“飛龍在天”隻是一種尋求合作的手段,相比之下,應龍軒自己的作品才是最重要的,程寶生現在所思考的正是這個。

對著眼前這塊“福祿壽禧”翡翠,程寶生心中有種奇特的感覺,也許這塊翡翠的出現是冥冥中早就安排好的,那件能夠讓應龍軒在國際珠寶展上揚名的作品,此刻一定正靜靜地藏在這塊色彩斑斕的翡翠中。

靈感,程寶生所需要的隻是一點靈感,但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是絕不會乖乖地蹦到他麵前的。

他又轉了幾圈,還是沒有想到什麼特別的設計,這塊翡翠的顏色屬於成片分布,大小差異又過於鮮明,短時間內要想從中找出一個合適的方案,也的確有些操之過急了。

可時間並不充裕,倘若晨旭珠寶行同意他們的提議,那應龍軒就必須盡快將設計方案一並報給他們,更何況國際珠寶展的報名截止期也是迫在眉睫。

還是得再想想,程寶生端詳著翡翠上的色塊和形狀,這塊毛料翡翠很多地方都還殘存著皮殼沙礫,顏色觀察上會有影響,或許應該對色差再看得仔細些。

他拎來一桶水,舀了兩瓢水從翡翠上部澆了下去,仔細地看著翡翠表麵顏色的變化。

清水流過之後,上層的小塊紅翡在燈光下泛出了紅暈,緊隨其下的紫翡也潤澤了不少,兩邊的大塊綠翠顯得很是喜人,隻有中間那道黃翡顯得依舊厚重。

可程寶生的眼睛卻明亮起來,驚喜地又澆了幾瓢水,這次他並沒有從整塊翡翠的正上方澆下,而是選擇性地澆在了那道黃翡上。

燈光下,清水在黃翡上潺潺流動,整道黃翡仿佛突然有了生命,變得鮮活起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程寶生朗聲念了一句,手撫翡翠放聲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