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這樣,父母的話總還是要聽的,所以相親也成了瞬時不可避免的一項作業,本來他還心存一點希望,說不定緣分真的就在其中,可過了幾次也就斷了這個念頭,從此也對那些熱心的媒人不再殘存什麼好感。幾個姐姐也在不斷的為他張羅著,總勸瞬時不要標準太高,瞬時覺得好笑,找老婆又不是買菜,什麼樣叫做標準,如果沒有感覺,再高的標準又能怎樣。有時,瞬時也會自顧自憐,自己好歹也算是條件不錯,卻落得個如此下場,一場場相親如同走馬觀花,連一天趕兩場的時候都有。有時候真的感到很累,剛剛正式進入工作崗位,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瑣事需要處理,可是父母的心願與命令又不能違背,下班後趕場:陪吃、陪喝、賠笑臉;可算是比“小姐”還要忙碌。但這樣的話在父母麵前是萬萬說不得的,再多的怨言,父母的苦心卻還是要理解。
3
緣分長久未到,那麼它降臨的時候一定會有著別樣的風情,瞬時雖然在感情方麵仍是未知,但卻從不缺乏對浪漫的渴望。但世間大多的事情都沒有想象中那麼完美。不過桑桑的出現確實填補了他生活中的大部分空白。在外人眼裏,桑桑長的並不漂亮,甚至可以說是極為平常,但細眉順眼的很是乖巧,正符合瞬時心中那種妻子的標準。兩個人的工作範圍在一個科室,辦公室戀情的滋生往往就是在這種天時、地利的條件下,眼角眉梢的情意星星點點,搜集起來竟也是耳熱心跳,嘴上都未說明,心裏暗暗揣測,偶爾上下班途中相遇結伴而行,這樣一來二去,也就成了習慣。小小的科室中多了許多談資,有同事旁敲側擊地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瞬時不辯解,卻又怕她否認,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臉從脖子一直紅到耳根。低著頭,慌亂中卻又打翻了茶杯,狼狽不堪,卻發現桑桑的眼光正偷偷瞟著他,心中暗喜,四目相對,分分情意一覽無餘,仿佛一切水到渠成。想象過的那些表白的情節全都沒有用上,桑桑卻已成了他的女朋友,大事小事一概過問。瞬時不是油腔滑調的人,有些過程也就在不知不覺中省略掉。兩人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狀態,愛與不愛從不輕易說出口,心照不宣是一種默契,平平淡淡的生活也充斥著驚喜。偶爾的幾句甜言蜜語瞬時說的笨口笨舌,桑桑也是十分受用,在外人眼裏,兩人甜甜蜜蜜,自是該白頭到老的。
每個女人都有自己的魅力,瞬時覺得桑桑是一個好女孩子,不嬌氣,對人善良。更何況瞬時認定了桑桑就是他的緣分,也越發的覺得她順眼,而桑桑也是對他關懷備至,女子柔情表露無疑。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樣一份愛情目標明確,談婚論嫁便也就漸漸走上正軌。
瞬時帶桑桑去見了自己的家人,但他們對於她的熱情似乎遠沒有瞬時高,當年勸瞬時減低標準的母親和姐姐們對待這門婚事卻是意見多多,最主要的還是桑桑的家境,雖然母親不能算是封建,但這多少成為母親心中的一個疙瘩,她當然是希望瞬時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瞬時心情糟糕,卻有噩耗傳來,父親突發心血管病逝世了,瞬時的煩惱和悲痛一下子多到無以複加。對於父親的感情往往是矛盾的,在瞬時的生命中,父親扮演的總是一個極為嚴厲的角色,然而在他真正離開的時候,瞬時想到的卻是他難得溫柔的點點滴滴。桑桑一直陪在瞬時的身邊,瞬時像一個孩子一樣向她訴說著那些與父親相處的每一件小事。瞬時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記憶可以是如此的清晰,在往事塵封多年後仍能將它們完整地攤開在自己麵前。
那天晚上是桑桑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留在瞬時的房間過夜,彼此的身體是渴望的,但也是理智的,欲望的壓抑也是一種快感,瞬時知道自己不能和桑桑發生些什麼,至少是在當時他想讓彼此的愛情建立在尊重的基礎上。
4
那年的冬天很冷,瞬時接到了桑桑的死訊。車禍,當場死亡,沒有受太大的痛苦。
瞬時想這樣一個類似於電影裏的情節竟然也會發生在他的身上,可是又遠不及電影中的那麼煽情。瞬時想去探望一下桑桑以及她的父母。但是桑桑還未曾來得及向她的家人提及她的婚事,瞬時沒有合適的身份,又怕提及太多的傷心事,隻好作罷。桑桑的喪事辦的十分低調,她的父母幾乎是沒有通知任何人,但瞬時還是和幾個同事一起去了,看著桑桑的身體靜靜地躺在那裏,隻是臉色蒼白了些,好像她隻是睡著了。直到桑桑的父母將她的骨灰帶回了鄉下。瞬時終於明白桑桑是真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如果她在這個世界還留有痕跡,那麼這個痕跡一定是在他的心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