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走後,瞬時恍惚了很長一段時間,有一天他突然發現自己想不起桑桑的相貌了,他哭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他甚至不明白是什麼使他心裏的傷痛那般根深蒂固。但思念仍不放過他脆弱的靈魂,糾糾纏纏,並且是對一個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的人。瞬時用了很長的時間來調節自己接受事實。父親和桑桑,這兩個都曾經是自己生命中極為重要的人,他們一個一個離開。心像是一個彈簧床,一上一下,抽抽的痛著,痛的麻木,再也經不住什麼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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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瞬時去單位辭了職,領導知道他的情況,安慰了幾句,也就應允了。他和朋友開始做起了生意,忙忙碌碌了幾年,婚事依然擱置。桑桑死了,那麼他無論娶任何一個女人都是無所謂了,可是真的考慮起來,他又不敢貿然的把自己隨便交給一個女子。母親對於抱孫子仍有幾分熱情,卻並沒投下太多的希望。但老太太看著瞬時這樣的孩子卻還是總放心不下,可實在也沒有什麼辦法。
瞬時到了30,婚事便是再也放不得了。當初那些熱心的媒人們已紛紛淡去,唯有姐姐們還在為著他的事情操心。對於一些女孩子,瞬時也試著去交往,但終是提不起熱情,真真假假,分分合合,瞬時對於這樣的事情越發的不感興趣,他隻是覺得太對不起自己的母親,沒有圓她那個想抱孫子的夢。
34歲那年,母親也走了,姐姐們相繼離開了這個城市,逢年過節也不一定能見到一麵。瞬時越發的不願回到自己的那個家,說到家,倒不如說是空空的房子,瞬時的身邊不是沒有女人,來來去去,每夜醒來看著身邊不同的麵孔,同樣的鬆散。日子就是這麼一回事,家裏並不會因為缺少一個女主人而缺少女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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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跟了瞬時也有5年了,從瞬時35歲到40歲,斷斷續續。瞬時在酒吧認識她,像所有的年輕女孩兒一樣,她喜歡冒險。瞬時早就習慣捕獵年輕的女子,但瞬時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沒有家庭的負累,更不必去在乎所謂的道德上的應該或是不應該。兩人最終倒在了彼此的目光中,但誰都沒有料到這樣的關係會維持的如此之久。
蘇蘇漸漸成為生活中離瞬時最近的一個人,瞬時不相信這樣一個年輕的女子會把自己的青春押在他的身上,蘇蘇是學廣告的,這是一個很有前途的事業。瞬時實在想不出蘇蘇圖的是什麼,可是蘇蘇確實開始關心他的生活,開始為他洗衣、做飯、即使很笨拙。她甚至搬過來與瞬時合住。瞬時常常會有一種錯覺,仿佛是桑桑又回到了他的身邊,可瞬時沒想過要娶她,除了身體,他們應該是兩了世界的人。瞬時曾勸蘇蘇離開,但是這個女孩兒骨子裏是固執的,甚至固執到不以婚姻做為終點,隻希望這樣長長久久。
從23歲到28歲,蘇蘇耗盡了女人最美好的時光,瞬時依然是不溫不火。蘇蘇的隱忍開始爆發,她試圖離開,可沒有成功。愛是場沒有理由的淪陷,她陷入了,並感到了無能為力。瞬時在心裏覺得對不起她,對於她所有無理取鬧的爭吵他所能夠做到的隻有包容。終於蘇蘇對自己也是對瞬時失望,瞬時看著她在屋子裏一件一件的將她的物品放在那個大箱子裏麵,突然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習慣真的會變成一種眷戀,盡管這種眷戀中並不真的有愛情的存在。他猶豫了,生活中是不是需要這樣一個女人,到底應不應該挽留,或怎樣挽留。
蘇蘇看著瞬時,不說話。淚流下來,打濕了手心。瞬時的心又抽抽的痛起來,他看著蘇蘇哭時的表情。5年,她老了很多,那麼多青春的時光都悄悄過去,不知不覺間交給了自己,瞬時的頭很痛很亂,他對蘇蘇更多的是憐愛和愧疚卻始終不是愛,看著蘇蘇坐在裝滿行李的旅行箱上麵,瞬時想也許該結婚了,這個念頭使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他說:“我們結婚好了。”蘇蘇仍坐在箱子上落淚。等一句話等了那麼多年,可當它真的到來的時候,卻往往沒有期盼時的欣喜。瞬時愣愣地站在一旁,似乎不明白。然而他的思維很混亂,幾乎是已經不清醒了。結婚吧,到40歲仍沒有婚姻經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也是一種失敗。
兩天後,瞬時和蘇蘇去辦了結婚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