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明白了!但是,先生,它們可不是我們的鵝。”
“是嗎?那是誰的?”
“我是在科溫特花園市場的一個推銷員手上買來的。”
“推銷員?我認識幾個,請問他是誰?”
“布瑞金利基。”
“布瑞金利基?我不認識。好啦,祝您身體健康,生意興隆。再見。”
“現在立即找布瑞金利基,”襲人的寒風中,他邊扣扣子邊說,“要記住,雖然我們這頭僅僅是一隻鵝這樣的小事,但另一頭卻關係著一個人是否蹲五年牢的大事。隻有我們證實他清白無辜了,他才有可能得到自由。當然,我們的調查也可能最終證實他確實有罪。但不管怎樣,既然我們碰巧得到一條警方錯過了的好線索,就得把它一查到底。朝南走,快!”我們穿過霍爾波恩街,沿因得爾街直往前走,穿過七彎八拐的貧民區後進入了科溫特花園市場。市場內一個最大的攤檔上方寫著布瑞金利基的名字。我們進去時,看見瘦長臉、絡腮胡的店老板正和夥計們收拾攤子。
“晚上好!今晚真冷啊!”
店老板點了點頭,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我們。
“看來鵝全賣完了。”福爾摩斯看了看大理石櫃台後說。
“明早就可以給你五百隻。”
“那太晚了。”
“哦,那家亮煤氣燈的攤檔上還有幾隻。”
“可別人是介紹我到你這兒買。”
“誰介紹的?”
“阿爾法餐館的老板。”
“哦,他呀,我給他送過兩打。”
“很肥的兩打。告訴我,你是從哪兒進的貨?”
這句話一下子惹惱了店主。
“得了吧,先生,”他脖子一歪,雙手叉腰,“直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已經直說了,我不過想問一下,你賣給阿爾法餐館的那些鵝是從哪兒進的貨?”
“就問這個嗎?我就不告訴你,怎樣?”
“不怎樣,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為這種小事發這麼大的火?”
“發火?你要像我一樣被人糾纏著,你也會發火的。我買鵝是我自己的事,憑什麼別人老來問?!一會兒是‘那些鵝在哪兒?’啦,一會兒又‘你賣給誰了?’啦,一會兒又是‘要以怎樣的代價才能換回這些鵝?’這麼嘮嘮叨叨地問個不停,好像世界上沒別的鵝了。”
“對不起,我和問這些話的人毫不相幹,”福爾摩斯一點都不生氣,“既然你不肯說,那我也不問了。不過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我賭五英鎊,賭我吃的那隻鵝是在農村養的。”
“嘿嘿,你輸定了。那是城裏養大的鵝。”店老板說。
“不可能的。”
“我說是就是。”
“我不信。”
“別以為你對家禽比我在行。我還是夥計的時候就和家禽打交道了。老實告訴你,賣給阿爾法的那些鵝,全是在城裏養大的。”
“我還是不信。”
“你真要打賭?”
“我想從你這弄點錢,我相信我是對的。我情願賭一個金鎊,好好教訓你一下,以後別那麼固執。”
店老板笑了,“比爾,給我把帳本拿來。”他喊道。
小夥計把一個薄薄的小帳本和一個大大的、封皮全是油跡的大帳本拿來了,翻開後擺在油燈下麵。
“好啦,固執的先生,”店老板說,“我贏定你了。看見小帳本了嗎?”
“怎麼了?”
“這是我的進貨清單。看見了嗎?喏,這一頁記的全是鄉下人,名字後麵的數字是它們記在總帳上的序號。再看看另外這頁,看見紅墨水寫的字嗎?這是我在城裏的供應商名單。你給我念念第三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