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祖朱棣尚為燕王的時候,開始勾結受建文帝壓迫的宦官而掌握了建文帝的動向,此後又在其圍攻南京時,與宮內的宦官裏應外合取得了勝利,登上了皇帝寶座,製造了曆史上有名的"靖難之役"。朱棣上台後,也害怕會有失意的宦官像出賣建文帝一樣出賣自己,故而不惜背叛祖訓,拉攏宦官,有了"出使、專征、監軍、分鎮、刺臣民隱事諸大權"。

明宣宗即位後,怕他的叔父朱高煦步明成祖的後塵--奪位,對大臣防範更嚴,對宦官的依靠也愈深。他規定: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可以根據內閣所擬字樣,按皇帝的旨意,用朱筆批行,稱"批紅"。

司禮監是明代宦官二十四衙門之一,負責掌司、典簿等,督理皇城內一切禮儀、刑名、鈐束長隨、當差、聽事各役、關防門禁、催督光祿寺供應等事,此外內府各衙門的題奏,均須報請司禮監後方可執行,稱為"十二監中第一署",也是整個宦官係統中權勢地位最高者。

由於皇帝的信任,特別在司禮監中設立了秉筆太監的職位,秉筆太監主要負責進行各種奏章的初審。這個職位似乎並不高,但權限卻是非常大的,他們發出去的指令,除非皇帝本人的親自否認,否則,很難判斷出指令的真假,畢竟這是聖諭。司禮監"無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實"。此一製度確立,就完全隻有依靠皇帝的勤政來避免太監的權力濫用,而一旦皇帝不理睬政務,無人能加以管製的太監是否擅權就完全取決於太監自己的意願,這樣的取決是很危險的。

同時,明宣宗又廢除祖禁,首次在宮中設內書堂,被認為聰明穎悟的太監自小就被納入其中,由"大學士陳山教習之,遂為定製"。這類太監學堂,成為專門培訓宦官集團行政能力的學校,從此宦官多通文墨、曉古今。有些特別優秀的秉筆太監,其文字水平竟可以修飾出於大學士之手的文章辭藻,在行政上亦建立足以與台閣匹敵的實力。明朝第一個開始專權的宦官王振就出自內書堂。

到明朝中期,最高統治集團日漸腐朽,從英宗到武宗都是些昏憒無能之輩,盡管他們仍然抓住高度集權的皇權不放,但已經沒有能力像他們的老祖宗那樣親自使用這個權力了。無能引起的猜忌與恐懼使他們對大臣愈來愈不信任。於是,已經獲得皇室信任並有了某些大權的宦官,便打著維護皇權的幌子,利用與皇帝朝夕相處的有利條件,乘虛而入,極力迎合,討得歡心,騙取信任,成為皇帝的耳目、心腹,進而向皇帝施加各種影響,改變皇帝的旨意,甚至把皇帝變為傀儡,形成宦官的專權。

明朝的宦官專權始自英宗朱祁鎮統治時期。他九歲即位,太皇太後委政於內閣大學士楊榮、楊溥和楊士奇。"三楊"年高望重,又有太後支持,宦官還有所顧忌。英宗正統七年(1442年),太皇太後病故,三楊一死二病,英宗年少驕縱荒淫,不問政事,大權逐漸旁落於宦官之手。

當時專權的宦官叫王振,他少年時入宮服侍朱祁鎮,朱祁鎮即位,王振得寵,被任為司禮監太監,管理內外奏章和中央的行政、司法、軍事及特務機構。同時在各省遍設鎮守太監,以控製地方政府。為名正言順地掌權,王振在正統七年公然毀去朱元璋禁宦官幹政的鐵牌。他"導帝用重典禦下,防大臣欺蔽"(《明史·宦官傳》)。凡對王振不滿、不敬的大臣,或下獄至死,或流戍邊地;凡對王振趨炎附勢的官吏,即可高升,蔭及子侄。王振出語即稱聖旨,事事不必通過英宗,英宗對他卻傾心信任,稱之為"先生",公侯勳戚稱之為"翁父",可謂炙手可熱。

明武宗正德時,宦官權勢更盛。劉瑾等八個宦官"日進鷹犬、歌舞、角之戲,導帝微行,帝大歡樂之,漸信用瑾"(《明史·劉瑾傳》)。讓劉瑾掌司禮監,另外,掌管東廠、西廠、錦衣衛的指揮使也是劉瑾的爪牙,使原來的廠、衛分立,變成廠衛合勢。劉瑾又設立內行廠,由他親自指揮,連東、西廠的特務也在偵察範圍之內,為害愈烈。京師內外都說有兩個皇帝:一個坐皇帝,一個立皇帝;一個朱皇帝,一個劉皇帝。大臣上奏要寫雙份,先用紅本送劉瑾,再用白本送武宗。他還引進許多爪牙死黨充當朝中大臣,連內閣首輔焦芳也諂事劉瑾,致令"司禮之權居內閣上"(《明史·閹黨傳》)。所以當劉瑾事敗受審時傲然誇口:"滿朝公卿,皆出我門,誰敢問我者!"(《明史紀事本末·劉瑾用事》)明世宗前期,對宦官勢力有所打擊和限製,嘉靖八年(1529年)裁革了各地鎮守太監,但神宗萬曆時,稅監、礦監、采辦又遍布天下了,而且"帝所遣中官,無不播虐逞凶者"(《明史·宦官傳》)。宦官人數也由洪武初年的不足百人膨脹到十多萬人。明熹宗時期重用宦官魏忠賢,終於把中國曆史上的宦官專權推到登峰造極的地步。魏忠賢是萬曆的宦官,侍奉皇孫朱由校,很得寵幸。朱由校即位,是為熹宗,目不識丁的魏忠賢竟然升任司禮監秉筆太監。他在宮內選會武藝的宦官組成一支萬人武裝隊伍,作為羽翼;在外收羅一大批無恥官吏作義子走卒,人稱"閹黨"。文臣有崔呈秀等"五虎",武將有田爾耕等"五彪",還有"十孩兒"、"四十孫"等,"自內閣、六部至四方總督、巡撫,徧置死黨"(《明史·魏忠賢傳》)。他秉筆批紅,掌握朝政,從首輔至百僚,都由他任意升遷削奪;他握有軍權,可隨意任免督、撫大臣;他也握有經濟大權,派親信太監總督京師和通州倉庫,提督漕運河道,派稅監四出搜刮民財。"內外大權一歸忠賢"。他出門的車仗,形同皇帝,所過之處,士大夫都跪在道旁高呼九千歲。閹黨和無恥官吏還競相在各地為他修建生祠,祠成後,地方官要春秋祭享,官、民入祠不拜者論死。廠衛勾結,大興冤獄,殘害異己官吏,勒索錢財,暴虐百姓。"民間偶語,或觸忠賢,輒被擒僇,甚至剝皮、刲舌,所殺不可勝數,道路以目。"(《明史·魏忠賢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