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隨即現場裏立刻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槍聲與爆炸聲。

那時的記憶已經大部分模糊了,但他仍然能清晰的回憶起護目鏡下那雙雙目帶血的眼眸,以及止步不住的鮮血。

他還記得自己手忙腳亂的撕下身上的布料裹住那不停留著血的大腿,還記得抱著那人逃離戰場時耳邊沉重的呼吸聲,還記得那件被諸折鮮血染紅的衣衫。

最後的回憶停留在救護車上,諸折嘴角冒著鮮血,卻仍然用盡全身最後的力勁,貼在他耳邊說,“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

蘇雨幕低下頭,取下一直待在手指上的白金戒指,將它小心的埋進了諸折的墓前用於插香的小土框裏。

那是諸折母親的結婚戒指,父母離婚後離家的母親將戒指交給了他,這隻一直戴在脖子上的戒指成了諸折這輩子最寶貴的禮物。

蘇雨幕曾笑話他,大男人帶著一個女士的戒指,卻沒想到而後的幾年間這枚戒指會一直戴在了自己手上,時刻提醒著自己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諸折臨死前的最後一刻,將這枚戒指在塞進自己手中,然後永遠的睡了過去。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隨後又倒了一杯在墓前,蘇雨幕對著安靜沉睡在墓裏的人說道。

“諸折,好久不見。我又回到了市局。”

“你一定覺得我是個懦夫,每次出了事兒隻知道逃避。之前是不敢回軍校,後來又不敢回市局。”

“誰說不是呢,我就是那麼懦弱,不敢麵對你的感情,更不敢麵對你的生死。”

“諸折,你有沒有恨過我?我想你一定有,如果我是你,一定恨不得將那個叫蘇雨幕的混痛揍一頓,然後瀟灑的離開……”

“如果沒有遇到我,你的人生一定會很精彩,你會有大把的時間去創造那些你曾經遐想過的未來,而不是現在躺在這裏,隻能聽我嘮叨一些有的沒的事兒。”

“有些話,我一直不敢說,我以為我們足夠默契,我以為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

“諸折,我遇到一個女孩,她叫徐文昭,與你一樣,是一個笑起來比陽光還要燦爛的女孩兒。”

“她告訴我說覺得你很幸運,臨死前那一刻一定也是很安心的。而她,卻連一句喜歡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諸折,如果你在下麵遇見她,那你一定要告訴她,那個叫蘇雨幕的人渣現在懂了。”

“諸折,我喜歡你。”

離開墓園回警局的路上,蘇雨幕撥通了顧商的電話,“顧商,我剛去見了諸折。”

沒等顧商回答,他繼續道。

“我把戒指留下了。”

“哦?”

“顧商,我已經放下了。”

“嗯,我知道了。”

“我們還是朋友吧?”

“當然,就如當初所說的,什麼時候放下了,什麼時候遇到自己所追求的,我都會祝福你。”

“顧商!”蘇雨幕提高了聲音,話語裏帶著千萬分的真誠道,“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嗯,謝謝,我會的。”

剛掛掉電話,曲靖又打了過來。

“老大,你快回來,薑老師他欺負我,你趕緊回來幫我報仇!”

他正想回話,電話那頭葛虎卻笑個不停,衝著電話大喊道,“蘇隊裏別信他,人家薑老師免費給他卜算看相他還不樂意了。”

“薑老師他誣蔑,他誣蔑我!我這輩子怎麼可能隻有一朵兒桃花,我可是要在萬花叢中過的。”

一旁的薑瑜看著唧唧喳喳的幾人沒有說話,心裏卻偷偷想的是,“還好沒告訴曲靖,他這朵桃花兒近年都沒有開的跡象,要不他還不得鬧翻天了。”

“行了,回來讓薑瑜把我的桃花兒分你一半行不?你不是天天嚷嚷著我桃花兒遍地開麼。”蘇雨幕聽著電話裏的抱怨,忍不住也攙和一腳,電話裏的笑聲與吵鬧聲卻更是大了起來。

趕著在曲靖暴走前掛掉電話蘇雨幕心裏是從未有過的輕鬆與愜意。

四年,他終於放下了。

有些話,如果還來得及,一定要勇敢的說出來。

有些人注定成為你生命中的過客,有些人卻用自己短暫的生命成了永恒。